序
從水手結和革命到葉飛.杜揚的詩
From Sailor's Knot and Revolution to the Poems of Efe Duyan
馬惕雅思.郭立智 Matthias Göritz
這是土耳其詩人葉飛.杜揚所創作四本詩集中迄今享有盛譽的作品。回聲箱在我們面前,也在我們內心。布萊希特(Berthold Brecht)、希克梅特(NazımHikmet)或蘇雷亞(Cemal Süreya)的詩以回聲箱出現,作為傳統廣告,在此時此地精確觀察的語言星座中再度消失。閱讀杜揚的詩呈現偉大情詩和偉大政治詩,就像穿過廢屋、暗街、熱鬧房間,和消失在地平線的大道。
杜揚1981年出生於伊斯坦堡,令他愛恨交加的城市,像許多伊斯坦堡人一樣。杜揚是希南建築師大學(Mimar Sinan)教職員,擔任建築學教授,經常出書、舉辦討論會,活躍於詩人團體,在他最近創辦的《伊斯坦堡》文學雜誌外圍,形成非網聯線,他勤於翻譯詩、旅行和建立文學網絡。難怪杜揚的詩常常類似建築設施,展示引人入勝的地基,其特徵在於重複結構,一再出現極其新鮮事物,讓你有如已從房屋外面觀看很久,正要走入屋內,又不敢進去。
杜揚在《常遇到的問題》網路詩〈彼此〉和〈但願〉中,明白如何建立簡單基本元素文本的節奏,愈加分枝外延。
但願我們能夠—
像瑞士軍刀隨身攜帶
天堂和地獄
但願我們能夠—
把我們惡性
端賴名言和特效
化為同情
但願我們能夠—
把好主意
周圍的懶散
壓抑到清潔劑水裡
但願我們能夠—
讓我們善意
帶著鋼鉗
杜揚寫到希克梅特,這位土耳其現代詩的第一位前衛詩人(也是第一位流亡者),他有能力用抽象的政治概念,寫出非常具體情感的詩。這也是杜揚詩作的特徵。
古代愛琴海從第一場乞雨
就說「一切順暢」
但沿河到處
貧窮相同,就像胎記
(……)
你注意到阿西河
已經伸手到敘利亞膝上
如果你問我,馬里查河是
在父母之間睡不安寧的孩子
至於薩卡里亞和蘇蘇魯克
是近親,久久才彼此探訪一次
就像國內庫德族和土耳其兩端的對話
雖然天天一切順暢
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手牽手
難道你不覺得,很像從非洲運送來的
那些紀念照片中戴著腳鐐的奴隸?
杜揚詩作釋出層層比較,探索現實世界的可能性。在杜揚詩裡出現的關係、友誼、工作環境、政治抗爭,不僅是事件和感情,而且又具體又堅定,不能僅就語言來看,何況還表現優越;杜揚的詩將會繼續發揮;但願能走上街頭對抗—不然就衡量客廳的幸福表面。
我們需要一張單人床:
我想80公分足夠啦
一個小機場:
做客廳
一組1:100的地獄模型
我的地方保證是這樣
一區種滿未修剪植物的菜園:
這是為廚房方便
杜揚一再撰文論其詩的希克梅特說過:「蓋房子不比唱歌/工作更難/是更難/但房子會長大」。希克梅特於上世紀20年代在莫斯科念書時,因幸遇馬雅可夫斯基和俄羅斯建構主義者,獲得詩作成就,他的經驗在杜揚詩中轉型為在關係內部和街頭運動。
革命也是
像宏大計劃
無法詳細描繪
像準時火車
提供和平
一旦出發永不回頭
建築如此迷人,因為是平衡的藝術;建築創造我們生活的空間,同時需要抽象和具體。杜揚的詩正是如此。用詩句設定房間,充滿現實考量、充滿細節、充滿前瞻與後顧。詩本身會邀約體驗,或許也會抽離自己,再重新匯聚。活在文字最佳條件,具有美麗的本體論特性,部分是我們需要彼此顯示進出語言之道。
水手結,誠然容易解開
如果找對位置拉
信然。人若找到正確癥結—他就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