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尺度,就是毫無尺度去愛。
女巫詩人吳俞萱的閱讀札記,每一篇都是愛的追獵。
女巫詩人吳俞萱的閱讀札記,每一篇都是愛的追獵。
面對所愛,就是面對無限。
無法停止去細究愛人的深處,每一寸波動。
顧城、沙林傑、席勒、河瀨直美、貝克特、
小津安二郎、卡夫卡、孟若、安部公房、荷索、
五十嵐大介、莒哈絲、柯札克、大衛林區、荷塔慕勒……
給她生命的,她喚他們為愛人。
她是吳俞萱,從第一本詩集《交換愛人的肋骨》到最新的閱讀札記《對無限的鄉愁》,她無法停止去細究愛人的深處──那些繁複而神祕的心靈邏輯、語言難以駕馭的詩意狀態、深刻而幽微的美學形式,吳俞萱欲望一刀鑿開它們,住進裡邊。
《對無限的鄉愁》是以一種刺點分析的書寫方式來回應那些刺痛吳俞萱的愛人。追憶它們、為了深入它們而啟動的對話狀態,是她對無限的鄉愁。
◆ 俞萱談中國詩人顧城
我在阿翁的課堂上讀到〈麥田〉,無法抵禦龐大的顫動從詩的某處以整個群落的力量撞擊而來。當下我非常哀傷,像是,終於醒來。於是每日讀顧城的自選集《海籃》和《顧城詩全編》,一字一字讀出聲來,一首一首錄音。起床刷牙的時候聽,穿越大霧上學的時候聽,散步去飯館的時候聽,洗澡的時候聽,入睡前也讓顧城為我掩上世界。沒有別的方法了。我要無時無刻跟顧城在一起。
◆ 俞萱談電影《席勒:死神與少女》
席勒與女人做愛的方式不是進入她們的肉體,而是進入她們的情感所強烈叫喚出來的他的創作想像。用最單薄的鉛筆細線來盛裝最濃稠賁張的情慾筆觸,他對她們身體的回應,是以紙上那些激越纏縛的線條與色相,將她們流動的情慾,永遠凝固留存下來。
◆ 俞萱談法國作家莒哈絲
《如歌的行板》、《廣島之戀》、《勞兒之劫》的小說開頭,那些勞兒般的女子突然墜落,等她們從愛情的劫難中醒來,發覺自己根本沒有墜入洞裡,那洞不顧她們的強烈渴慕而逐漸消隱,她們的一生便圍繞著這份虛空而展開。每天回到咖啡館、回到街道、回到草叢,憑藉揣測和記憶,重新孵育一個洞,把自己塞進裡面,吸吮自己的苦難。
◆ 俞萱談美國作家沙林傑
純真的目光,能單刀直入去看一切事物,赤裸裸地站在真實面前,無畏相信地獄就是無能去愛。沙林傑從不干擾他的小說人物走向自身的命運,他寫生命難以抵賴的順從和變形。純真無法突圍,僅是記起自己是誰、記起活著的感覺,承受這樣的危險。
◆ 俞萱談中國詩人余秀華
她的直和她的倔,幾乎是過度用力擺正自己而形成的另一種歪斜和飄忽。直白現身的,不過是懺情露骨的語調,那轟然翕動而不可視見之物,才真正裹藏了她的明澈洞察。詩中那些留白、那些停頓和斷裂之處,以及一句接著一句層疊翻轉的虛實明暗,不動聲色地把簡淨的詞語變濁,在含渾中剝開了幽深的層次。
◆ 俞萱談日本漫畫家五十嵐大介
他起造的一部部漫畫,或說一部部神話,就是扯掉那蒙蔽人類的語言,試圖回到渾然共振的自然連結和應答之中。那一瞬間,人的形體消散,融進更大的世界。海龜瞳孔的顏色、海岸邊樹葉的形狀、風吹拂肌膚的觸感……,一切都在跟我們對話,就連握在我們手中的故事,也潛藏了世界的碎片。
◆ 俞萱談台灣詩人廖人
耽美的抒情早已無法擔負他想表達的事物,因為美不能對抗陳腐的一切,美本身也是陳腐的一部分。廖人透過一種挑釁的醜惡美學,建立一個全新的感知模式去解構共識秩序,他的言說位置就是一個堅守道德的作戰位置。
◆ 俞萱談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荷塔.慕勒
當她放下手中的書稿,我走向她。她問:「妳來自中國?」我說:「不是,我來自台灣。」她關切地追問:「妳所身處的地域,是否也有極權的陰影?」原來,她含血挖鑿的傷口不僅是個體的險境,也是集體的命運。苦難存在的一日,她的精神流亡便無法終結,無法不繼續寫下那些幾乎不存在任何可能性的存在境況。以此突圍,抵抗死亡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