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公民 Attack on Citizens：探索社會議題的法律指南

推薦序：獲取知識，所為何事？　苗博雅　4
推薦序：法律歸法律，政治歸政治？　楊貴智　6
自　序：成為那個象徵　8
 
1　給兩千年後的妳／你──原來民主法治，不是當然道理　17
＃1　不爽判決？集體出征！──社會新聞裡的私刑正義到底制裁了誰？　18
＃2　「法院就是○○黨開的啦」為何不服判決、先罵再說？　26
＃3　再見了，萬年國會──臺灣民主的轉捩點？　36
＃4　你的選票影響力為何大幅貶值？當代民主的弱點　46
＃5　真相只有一個！轉型正義是東廠打手還是人權推手？　56
 
2　絕望中微微的亮光──承接住無助的「社會安全網」67
＃1　欠缺社會安全網的城市，是反覆製造「小丑」的化學池　68
＃2　淪落街頭都是自作自受？為什麼國家該對街友伸出援手？　78
＃3　社會救助問題直擊：解決不了低收入，就解決低收入戶吧？　88
＃4　究極的選擇：貧窮來自本身懶惰還是社會不公？　98
＃5　國家迫遷過後，那些被遺忘的人，那些被遺忘的權利　106
 
3　進擊的巨人──前進吧！自由與平等　121
＃1　亞洲首部同婚法案的光環背後，是如何打破不合理的差別待遇？　122
＃2　當兵當到顧鍋貼台？如何判斷政策有無走歪？　132
＃3　出軌的人，我要代替配偶懲罰你？公權力該介入感情世界嗎？　144
＃4　噓！不要亂說話──國家能以維穩之名，禁止我們發言嗎？　154
＃5　諸神的黃昏？公權力可以出手管制宗教活動嗎？　166
＃6　凡人無法觸碰的境界？宗教場域真的容不下公共討論？　176
＃7　「身分證拿出來」憑什麼？──臨檢完全自保指南　190
 
4　大海的另一邊──時間在走，法律也應該要變　199
＃1　面對公安事件三大不可或缺的觀點　200
＃2　「國民法官」上線啦！登錄前你該弄懂的遊戲規則　210
＃3　科技始終來自「狼」性，法律該如何回應？　222
＃4　搜尋引擎好貼心？──監控資本主義時代來臨，請注意！　232

自序

成為那個象徵
 
　　我很喜歡《進擊的巨人》這部動漫作品。架空的背景設定看似離現實生活非常遙遠，但不少橋段卻又很貼近我們的人生。在大學兼課的我，曾在上課時用來舉例說明；課後與學生們閒聊時，說起動漫中的情節也常一聊就停不下來。令我意外的是，每次講起這部作品時，總能從中獲得一些聯想與感慨。

　　故事的一開始是主角艾倫與青梅竹馬米卡莎、阿爾敏，共同生活在高聳的城牆內。他們學到的歷史是，在距今一百多年前，國王為了保護人民免遭巨人獵捕吞食，因而築起一層又一層的牆來保護大眾，卻也同時限制人民行動，連公開討論牆外世界的權利都沒有。

　　但這樣悠遠流長的平靜，沒多久就被打破了。

　　超越城牆高度的大型巨人與貌似穿著盔甲的巨人接連打破城牆，使那些在牆外流連的其他巨人們大量衝進百姓生活的地方。艾倫等三人雖然順利逃離巨人的攻擊，但艾倫卻在臨別前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慘死在巨人嘴下，這讓艾倫憤而許下「驅逐世上所有巨人」的誓願，更在長大後加入政府組織的「調查兵團」。

　　（為因應巨人長久以來的威脅，政府設立三種兵團，分別是：維持牆內秩序的「憲兵團」、在城牆上駐守的「駐紮兵團」，以及走出城牆外，選擇正面挑戰巨人與探索世界的「調查兵團」。）

　　懷抱對自由的渴望而加入調查兵團的艾倫，就算遇到再多生死困境，依然奮戰不懈。

　　相較於調查兵團因經常與巨人直接作戰而死傷慘重，這個國家的多數人民過慣了牆內安逸的日子，毫無追求牆外世界的欲望。面對巨人突然入侵的壓力時，他們滿腦子只想著如何保全自身利益而處處畏首畏尾。每當調查兵團有全新進展時，他們就無止盡地內鬨干擾，批判調查兵團突破僵局的努力只是徒勞無功。

　　故事中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高層、手握資源卻只顧享樂的貴族與士兵、一不如意就隨意唱衰或獵巫的民眾，以及那些拼命想和巨人對抗，卻經常被惡意嘲笑的勇者，不也是你我日常生活的寫照嗎？

　　再者，無論妳／你對政治懷抱何種想法，都有可能遇到某種形式現身，阻擋去路甚至獵食我們未來為樂的巨人──無論那是妳／你的老師、老闆或討厭的公眾人物；而自己是否又曾有一絲幻想希望能追隨勇者一起加入戰鬥？

　　盧梭說：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註一）。

　　我們誕生時，都帶著潔白奔放的思緒睜開雙眼，卻常因成長過程中種種難以抗拒的挑戰，以為自己氣力放盡，最終選擇在安逸中沉淪，然後被社會套上無形的束縛而不自知。

　　每當我翻閱那絕望又充滿求生意志的漫畫篇章，看著故事中的調查兵團多次面臨終極抉擇：要跟大家一樣躲在高牆後面，過著偏安的日子，還是頭也不回翻出那道牆，起身對抗巨人並找尋自由？他們那份願為自由獻上心臟的意念，曾多次點燃我易於被真實世界踩熄的小宇宙。

　　角色之一的里維兵長曾說：
 
　　「我一直以來都弄不明白，不管做了多麼明智合理的選擇，在結果出來之前，誰都無法知道它的對錯。到頭來我們被允許做的，只是堅信那個選擇，儘量不留下後悔而已。」
 
　　而堅定地作出選擇，也需要一定思考上的基礎。身為漫畫迷與教學者的我，受到諫山創老師這部大作的啟發，因而決定寫下本書，這也是書名《進擊的公民──探索社會議題的法律指南》的由來。

　　本書無法讓人買賣股票發大財，也無意琢磨說話之道。本書只想回顧那些發生在我們身旁的故事，讓讀者明白可用什麼角度觀察未來類似事件的發展，自己作出選擇。

　　不管喜歡或不喜歡，我們都活在政治人物與媒體塑造的高牆裡，而無法真切感知現實世界的樣貌。那些令人眼花撩亂的各種社會議題就像漫畫中的巨人，若不去思考，就只能任人獵食。

　　這種不得不面對的為難，就像日劇《東大特訓班》中，櫻木老師（阿部寬飾）對著一群茫然的高中生說：
 
　　「所謂的規則呀，都是那些頭腦好的人制定出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也就是說這些規則呀，都是頭腦好的人，為了自己能獲利而去制定的，反過來對他們不利的事情，就會巧妙的隱蔽。聰明的人會利用它們，例如稅金、年金、保險、醫療制度、薪資系統，這些都是頭腦好的人，故意弄得讓人很難明白，這樣的話就能從那些不懂得思考的笨蛋手裡，多撈到一點好處。也就是說，像你們這種不用腦，又總是嫌麻煩的傢伙，就只能一輩子被人騙、一輩子都倒貼⋯⋯這就是社會的潛規則。所以你們不想被騙的話呀，不想吃虧當輸家的話，就去學習吧！」
 
　　本書的許多內容，是過往站在許多思想巨人的肩膀之上所見，現在只是把它們融合到那些文字裡面，希望能幫助各位在不同議題中穿梭時，找到一刀兩斷的思考破口。

　　我在每一章的開頭，都會寫下臺灣在那個主題之下的背景脈絡，跟我們該懷抱什麼樣的問題意識去看後面的文章群，試著讓大家在翻完那一頁的時候，就能大概抓到一定的閱讀方向。（各章建議順著看，較能引發前後呼應；如果一時覺得資訊量不小，也可以從目次標題挑順眼的看）。

　　書中每篇文章中的故事，都真實在臺灣這塊土地上發生過，並與現行制度的建立與運作密切相關。藉由爬梳事實、分析並釐清相關制度所扮演的角色與效果，就能從中找出判斷的標準，我們也自然能從那些造成偏誤的雜訊中脫身，釐清思路、找到自己的觀點，並堅定地作出自己的選擇。

　　我們就是自己日常生活裡的超級英雄。

　　為了證明所言不假，跟各位介紹一本曾在花蓮「時光二手書店」所買的翻譯作品，名為《超級英雄是這樣煉成的：蝙蝠俠崛起與進擊的宅文化》。裡面有段描述「英雄與個人連結」的話，想送給正在翻閱這本書的妳／你。

　　「『我喜歡的英雄，就是蝙蝠俠這種型的。』我在跟一個漫畫迷老友聊這本書的計劃的時候，他開頭就給我這句話。『蝙蝠俠擁有的不是超能力，而是勇氣。蝙蝠俠是普通人，所以他跟每個人都有連結。』

　　喜歡蝙蝠俠的人並不是因為同情布魯斯．韋恩目睹父母死在眼前的悲慘過去才認同他。真正讓他們感動的，是這位富商兒子面對人生鉅變的方法。

　　或許該這麼說，讓他們感動的是『蝙蝠俠的誓言』。

　　布魯斯．韋恩的誓言第一次出現，是在一九三九年第三十三期的《偵探漫畫》（Detective Comics）。韋恩的身分先是在第二十七期曝光，接著創作者花了七個月，以每月十二頁的篇幅，略嫌輕快地建構起主角的身世。在那一期中，經歷歹徒在面前槍殺雙親的幼年韋恩倚著燭光，說出了他的誓言：

　　『在我雙親的靈前，我發誓。此生我將窮盡一切追捕罪犯，以慰死去的父母在天之靈。』

　　這句誓言非常誇張、妄自尊大、過於戲劇化。只有小孩子才會發這種誓。然而誓言的力量，正源自於這種單純、執拗的信念。

　　少年韋恩在這句誓言中展現了自己的意志、闡明了自己的人生選言拯救了他自己，它成為了蝙蝠俠的人生目標，讓他終其一生致力於防止自己遭遇過的慘劇在別人的生命中重演。這項特質讓蝙蝠俠與其他擁抱黑暗之路的角色從此分道揚鑣，他永遠不會淪為狂怒的俘虜，這也是為什麼他的黑暗反而是希望的化身。蝙蝠俠相信自己能讓別人看到改變的可能性。人們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象徵某種簡單而堅韌，永不動搖的樂觀信念：『Never again。』（註二）。」
 
　　我在艾倫、布魯斯的身上看見同樣的轉折與信念：希望過去經歷的痛苦及黑暗不再降臨，讓平和與陽光灑在我們珍愛的事物之上。相信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妳／你同樣具有改變的可能性，也是眾人眼中那願意學習、有勇氣作出改變的象徵。

　　最後也是最重要，我想謝謝完成這本書路上的所有夥伴。雅豊斯，謝謝妳，沒有妳當伯樂、居間協調，還有逐字編輯，這本書大概連半個影子都沒有。靜妙副總編，謝謝妳，願意相信這樣熊熊出現的陌生男子，願意提供一切資源，這本書才能健康呱呱墜地。榮容責編大大，謝謝妳，每個生產時程、用字與資料的引用細節都是妳用心在盯，否則這本書充其量就只是份草稿。庭語設計師與一角鯨工作室，謝謝妳們，願意擔綱這次的總設計，這本書才有了清爽的內頁排版，跟同時享有那麼衝擊性，走路有風又符合我小小幻想的封面、篇章頁與內頁插圖。謝謝佩君助理大大，謝謝妳，花了許多時間潤飾句子，並從讀者角度給予許多便於閱讀的建議，這本書的書名也是這樣聊天聊出來的。謝謝十位我邀請的首發秘密讀者，有了各位的熱情指導與鼓勵，讓我得到許多寶貴的修正建議，還有信心。謝謝鳴人堂、自由評論網、Yahoo論壇、向貧窮者學習行動聯盟、臺灣商務印書館與新保成出版社的諸位編輯，沒有妳／你們過往對文字的鞭策，現在我就端不出什麼像樣的出來。謝謝東吳大學、靜宜大學與國防大學法律學系，還有志光科技教育集團，給我一個這麼好的教學環境，讓我能實踐所知所學，進而帶出書中這些文字。謝謝孕育我長大的家人與法律白話文團隊，還有我學習生命中的指導教授──春生老師與明修老師，感謝妳／你們一直堅定支持我在文字上的耕耘。祝福各位讀者健康順心，祝福臺灣走在正常獨立的路上。期待下本再見！
 
　　註一：尚—雅客．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著），何兆武（譯），《社會契約論》，二〇〇八年，商務印書館，頁四。

　　註二：格倫．威爾登（Glen Weldon）（著），劉維人（譯），《超級英雄是這樣煉成的：蝙蝠俠崛起與進擊的宅文化》，二〇一七年，新樂園，頁一六至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