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心適代」是台語,意指「新鮮、有趣、不為人知的事或秘密」。本書的目的就是要介紹越南歷史及文化當中,較不為人知的心適代,以便讀者可以更加全面地認識越南。
筆者於就讀大學期間對越南的印象僅是越南東家羊肉爐及路邊攤便宜的越南製外套。那時越南剛改革開放沒幾年,經濟發展還處於摸索時期。在一次偶然機會裡,我得知越南曾經使用漢字達二千年之久,最後他們為了「脫漢」而於二次大戰後廢除漢字改用羅馬字。當時我擔任淡江大學台語文社的創社社長。我得知這個信息後第一時間就對越南充滿了好奇與興趣。為何越南人能夠打贏美國、法國及中國而達成政治上的民族獨立?為何越南能夠推翻殖民者的語言及文字而恢復自己的母語並改用越南式羅馬字?
可惜當時台灣社會相當缺乏關於越南的最新資訊。直到我大學畢業後到美國德州大學讀語言學研究所,才有機會真正接觸越南人。當時美國德州有不少越南移民,他們大多數是1975年南北越統一後因政治因素而逃離越南的越僑。那時我開始利用德州大學方便的圖書查詢系統調閱關於越南的書籍。後來,想說與其看書不如到越南現場去看看。於是我就利用1997年暑假的期間第一次到訪西貢(胡志明市)。當時還沒有便利的Google Map,也沒有網路訂旅館的服務。還好當時透過朋友的台商朋友幫忙訂了一間當地旅館並提供一份西貢地圖才能順利成行。就這樣,一個人帶著相機與行李搭乘長榮航空前往仰慕已久的越南。
第一次在西貢停留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天,但卻印象畢生難忘。我一進到旅館,旅館的服務人員就問我是要來娶越南老婆還是公司派來出差。當時的越南,雖已遠離戰爭二十年,但仍處處可見戰爭殘破的景象。街上時時可見許多乞討的流浪漢或扒手。但另一方面,也可看到當地人民勤奮地把握每一個賺錢的工作機會。一個擦皮鞋的少年家可以利用你吃一碗河粉的時間幫你擦亮皮鞋。機車阿伯可以變更他原本的回家行程改載你到你要去的地方以便賺取一筆小費。這些景象都出現在越南詩人陳潤明的詩選《戰火人生》當中。儘管當時的越南看似破舊混亂,但卻充滿生機朝著進步的大道前進。二十多年後今日的越南已成為外資競相投資,足以取代中國的新興世界工廠。除了經濟上的大幅進步,越南在武漢肺炎疫情蔓延以前每年外國觀光客可達一千五百萬之多。此外,前幾年美國總統川普也選擇在越南首都河內與朝鮮的金正恩會談。這也顯示越南的國際能見度與地位正逐漸提升當中。
當年1997正是李登輝總統執政之際。當時李總統提出南向政策提醒台商切勿將中國當成唯一的市場。儘管西進的台商對此政策有所怨言,但時間終究證明李總統的遠見是對的。可惜當時的南向政策以經貿為主,缺乏以人文雙向交流的機制,也沒有政府對學生的補助方案。我當時在西貢為了找尋有教越南語的學校,特地租了一台越南三輪車載我四處詢問。後來花一天的時間總算找到當地知名的社會人文大學的越南語中心。拿到該中心的聯絡方式後,我於隔年暑假再度拜訪該中心並正式報名就讀二個月的越南語密集課程。之後,幾乎每年暑假都會去越南各地踏查。
至2001年暑假,我為了撰寫博士論文,再度到越南進行田野調查一年。感謝美國陳文成基金會對我博士論文的獎助,讓我有更充分的資金做台越比較研究。那一年我主要在河內long stay,除了學越南語、進行田調之外,廣交越南朋友、也到越南各地探索心適代。對我而言,在越南的每一天都是心適的一天,天天都有驚奇的發現。儘管有時也會遇到不如意的事情,譬如在公園遇到扒手。但我們也會讚嘆那些扒手怎麼手腳那麼敏捷,難怪美軍無法在叢林中打贏越共。
我總是認為,學越南語、真誠與越南人交朋友才能讓我們認識真正的越南。傳統中文書籍裡面有太多對越南充滿偏見或歧視的觀點。本書以不同的視野及觀點介紹越南,期待讀者能對越南有全新的認識。感謝小英教育基金會「想想論壇」主編許建榮博士的支持,讓我能長期在想想論壇發表關於越南的心適代。也感謝台灣亞洲交流基金會董事長蕭新煌教授長期以來對我從事越南研究的肯定與支持。當然,也非常感謝購買此書的讀者,願意花錢來認識不一樣的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