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根據布頓(1209-1364)《佛教史大寶藏論》說,彌勒菩薩以神通力帶領無著菩薩(395-450)到兜率天,開示教授《般若經》及其他大乘經典,並應無著菩薩的要求,將諸經深義寫成《彌勒五論》,包括揭示《般若經》密意道次第,重於建立思想架構的《現觀莊嚴論》和重於實修指導的《大乘莊嚴經論》(以後簡稱為《莊嚴經論》)。返回人間後,無著菩薩除了將《彌勒五論》輯錄成文字外,亦將自己從彌勒菩薩所學,寫成《無著七論》,包括《攝大乘論》、《阿毘達磨集論》和《瑜伽師地論》。由於《瑜伽師地論》由〈本地分〉、〈攝抉擇分〉、〈攝釋分〉、〈攝異門分〉和〈攝事分〉五部份組成,故別稱為《五地論》。其中〈本地分〉中〈菩薩地〉所述深隱要義,與《莊嚴經論》分品結構幾近一致;如果我們認同無著菩薩上升兜率聽彌勒菩薩說法的話,〈菩薩地〉便可視為無著菩薩是讀通《莊嚴經論》後,在那爛陀寺為眾講學時所寫,比《莊嚴經論》晚出。事實上,兩者不同之處是:《莊嚴經論》將大乘經典妙義善說,付之實踐,依修起證,盡顯佛德。其次是,《莊嚴經論》的修辭手法,跟很多大乘經典一樣,喜用譬喻手法來寫作。例如讚美佛善說大乘經典,彌勒菩薩便是以五種事物來譬喻「五義」―─菩薩修行時所經歷的五種處境;「譬如金成器,譬如花正敷,譬如食美膳,譬如開寶篋。」
至於本論的造頌者是彌勒菩薩,經由無著菩薩輯錄成文字,傳給世親菩薩(400-480)後,再由世親菩薩作釋論。由梵文譯成漢語者為大唐天竺三藏波羅頗蜜多羅(意譯明友565-633)。根據明友譯師於武德九年(626)入興善寺譯經,並於貞觀七年(633)圓寂;估計《莊嚴經論》是這八年內譯成。此外,龍欽心髓派祖師米滂仁波切(1846-1912)撰寫的《勝乘甘露喜筵》,繼承了世親菩薩以五義所安立、分別所知、所思惟、不可思議和圓成證得對應貫串全論;並反覆設問,解釋圓滿;是讀《莊嚴經論》不可或缺的參考書。而為了令初學者容易掌握本論,我採用「節要」的方法,以梵文英譯本和唐譯本對讀合論,將自世親菩薩以後的印藏大德對本論流於繁瑣的解釋刪除。在梵文英譯方面,我探用了AIBS出版的The Universal Vehicle Discourse Literature一書。
今堂介紹全論中屬序言部份的〈緣起品〉,交待彌勒菩薩寫《莊嚴經論》的目的,且簡介其內容結構、本論的作用和功德。世親菩薩首先介紹彌勒菩薩造論的目的:祂了解大乘經典所述的種種境界和要用甚麼智慧來達到這些境界的精義;基於大悲心,祂不為世俗任何目的,僅情不自禁地為了救度眾生離苦得樂,以無垢言和無垢句向追求發心趣向大乘的人,用五義貫串整個修菩薩行的種種境界,導引他們達致無上菩提。「義智作諸義,言句皆無垢;救濟苦眾生,慈悲為性故。巧說方便法,所謂最上乘;為發大心者,略以五義現。」彌勒菩薩又以具象比喻文學手法,解釋五義;並說明在五義莊嚴下,所有聞思本論的修行人都會法喜充滿。「五義法莊嚴,歡喜亦如是」。彌勒菩薩以親手打造的黃金器皿來譬喻信向(所安立),令發大心者相信大乘佛經是佛說;以盛放的蓮花來譬喻受教(分別所知)的修行人對學習大乘充滿自信,一往無前地走菩薩道;以久飢未食者見到擺在枱上的美食來譬喻思惟(所思惟),令行者時刻聞思諸法真實義、神通力和成辦自他根器;以在信中得悉喜訊來譬喻修習(不可思議),說明修行人依教奉行,必得到不可思議的無上菩提;最後以打開藏寶箱,逐一撿出箱內寶藏來譬喻證得(圓成證得),通過各種修行次第,從而獲得菩薩道地功德。「譬如金成器,譬如花正敷,譬如食美膳,譬如解文字,譬如開寶篋,是各得歡喜。」無論處於何種深淺不同、形式各異的修行階段,修持菩薩道的行者都常懷歡喜。最後,彌勒菩薩又以譬喻手法,說明《莊嚴經論》雖如苦藥般氣味難聞,文句艱深難解;但通曉內容,信解義理後,便法喜充滿,精神爽利。讀這部論亦如難事王,初則難討其歡心,可是一旦令國王相信自己,便福祿永昌;通達論中各種菩薩學處,更能獲殊勝功德聖財。亦好像無價寶石,要識寶者才會欣賞;讀《莊嚴經論》亦一樣,要福德大,有信解的修行人才懂得希有珍重。「譬如飲藥苦,病差則為樂;住文及解義,苦樂亦如是。譬如難事王,因事得威力;如是難解法,因解得法財。譬如見生寶,不別則不愛;如是聞妙法,不覺亦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