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島讀：臺灣人文出版的百年江湖

文學書系的誕生與衰落╱黃崇凱
 
二○○三年，六月二十日，小說家黃國峻自縊，得年三十一。
 
後續幾日，報刊接連登出各方緬懷文字。《中國時報．人間副刊》與七月出刊的第三十四期《誠品好讀》宣告於七月六日在敦南誠品舉辦黃國峻紀念會。當日下午，大約有些像我這樣與黃國峻素未謀面、彼時也沒怎麼讀過他作品的讀者，懷著好奇，坐在觀眾席，看一眾作家談論這位早逝的青年小說家。
 
臺上排排坐的作家，幾乎就是當時文學圈的中堅主力：楊澤、楊照、駱以軍、成英姝、張惠菁、袁哲生、童偉格、許榮哲等。他們輪流講述自身與黃國峻的往來印象，間或評述他的作品。時隔二十年，我記不太得他們說了些什麼。只有個粗略記憶：楊照大致說到，作家要建立個人風格不容易，但建立風格以後死了也沒關係。他對著駱以軍說，所以你可以死了。駱以軍呵呵笑。在場聽眾也都笑了。
 
相隔一個月，我參加生平第一次文藝營，又在那裡遇見袁哲生、許榮哲、張惠菁。文藝營學員都會領到一本八月號的《聯合文學》雜誌。當期專輯紀念黃國峻，除了學者專論，亦有二十一位青年作家解讀黃國峻的全部作品。同樣八月出刊的第三十五期《誠品好讀》，則刊出黃國峻部分手稿，以及那場在敦南誠品的座談精華。
 
以並不暢銷的純文學寫作者而言，能有這番集體悼念光景與版面，實屬不易。而大家也沒想到，隔年四月初，一切再度重演。這次送走的是袁哲生。
 
線上與線下的重整
 
如今回看二○○二至二○○三年，隔著二十年距離，我才發覺那似乎是個文學板塊重整期。二○○二年，曾在遠流、麥田任職多年的陳雨航創辦一方出版社。同年，曾任聯合文學總編輯多年的初安民，創立印刻出版社，○三年九月創辦《印刻文學生活誌》。印刻新創雜誌同時，小知堂出版社亦創刊《野葡萄文學誌》，效仿日本的書籍情報誌《達文西》，試圖結合明星藝人，開啟另一番文學雜誌風貌。也在這兩年，眾家臺文系所接連開辦，國家臺灣文學館籌備處成立。這部分是檯面上的板塊位移與碰撞，檯面下熱絡的，發生在虛擬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