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因為想分享蛋糕
「是的,我是洪承喜。」
我坐在有深褐色天花板與黑色沙發的咖啡館裡,點了一杯美式咖啡。通勤時間高峰已過,咖啡館內冷冷清清,播放著輕柔的爵士樂。我坐在鬆軟的沙發,準備開始工作。iPad電池充飽了,耳機用的是有線耳機,不必擔心沒電。咖啡盛在預先備妥的保溫杯裡。一邊聞著美式咖啡的香味,一邊打開iPad,戴上耳機,此時,客人傳來Kakao Talk訊息。今天是進行三十分鐘電話諮詢的日子。
從耳機端,聽到客人的聲音。今天的客人訴說著搬家的苦惱。好不容易找到了符合設定條件的房子,卻又被另一間房子吸引。他想知道能不能勉強一下,搬去吸引自己的地方。在搬家頻繁的春季,經常接到諸如此類的來電。我問了兩處的門牌號碼、方位,以及客人的生辰八字。然後開始占卜。在新冠疫情出現之前,我也時常這樣透過做電話諮詢。
巫女,早就成了可以居家工作的職業。
說到「巫女」,腦中往往浮現一種形象。穿著五顏六色的韓服,在繽紛華麗的神堂穿梭。銳利凶狠的目光,厲聲斥喝的口氣,還有彷彿把你整個人看穿的表情。
而我,人不在神堂,而是在咖啡館裡一邊啜飲美式咖啡,一邊占卜,身上也不是穿著五顏六色的韓服,而是舒適的原色棉褲。我的圓溜眼睛,別說目露兇光,看起來根本不像所謂的「潑婦」。比起厲聲斥喝,我更習慣使用敬語,由於口氣太過親切,常聽人說我像從事服務業的人。
我曾經很煩惱,如果前來的客人期待我會擺出知曉一切的 「力量」,卻見到我不明對方底細的好奇眼神,或者想請對方講故事給我聽的模樣,究竟客人會怎麼想。我也曾經面對鏡子,盯著不管怎麼做都看起來「不像巫女」的我,佇足思考要不要改變自己。但現在,我知道那樣做就不是我,也不是只有那樣做才能顯出「巫女樣」。
巫女該是什麼模樣?巫女的形象究竟由誰塑造?電視上常看到與巫女、附身、神病(신병)、驅魔相關的靈異電視劇或電影。人們對這類形象既著迷又好奇。也許正因如此,在現實生活中遇見巫女時,猶如看到 「魔法般的存在」,要不視之為「盲從迷信的人」而輕蔑以對。或崇拜,或鄙視,這是任何存在經客體化後都可能呈現的雙重面貌。
「我成了巫女。」
成為巫女後,如果這樣告訴先前認識的人,往往得到類似的回應:「唉,妳吃了多少苦……」「這條路很辛苦啊……」「看來發生了不少事……」同時露出憐憫的表情。我還是對那樣的表情感到不自在。雖然很多巫女在歷經悲劇事件後走向巫女之路,但成為巫女被認為是一件悲慘的事,實在很奇怪。
在成為巫女之前,我曾遇見一名比丘尼。尼僧總是面帶微笑,每回在她的身旁冥想時,都很喜歡隨她一起沉靜下來的感覺。有一天,我問尼僧: 「師父為什麼成為比丘尼?」尼僧微笑答道: 「我原本是平凡的上班族,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宗教人士。有一天,我偶然待在寺院。冥想、打掃、做飯用餐的日常生活,讓我感到非常幸福。回歸平日生活後,我依然念念不忘。就像第一次嚐到香甜蛋糕的人一樣,想一直繼續吃那甜滋滋的蛋糕,所以成為比丘尼。」
聽完尼僧的故事,我陷入沉思。我也能找到這樣的蛋糕嗎?
成為巫女之後,我才明白尼僧所說的話。不同於擔心我成為巫女的想像,我是因為幸福而當巫女。成為巫女之後,最棒的一點是能為某人真誠祈禱。我喜歡這份可以包容與淨化眾生的職業。白天溫暖地擁抱人們,夜晚安安靜靜地禱告,這樣的日常生活很幸福。
彷彿是想要繼續吃這塊甜滋滋的蛋糕,所以成為巫女。
這塊蛋糕,我想與大家一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