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佩．王不跳舞

第一章
 
我的體育短褲卡進股溝裡，像一隻害怕的土撥鼠躲進了洞。記住：要從家裡帶短褲，就再也用不著借學校的粗布短褲穿了。這我可以搞定。我把護膝往上拉，調整一下護腕，扯緊馬尾。準備打仗——要上七年級的春季體育課囉！
 
露半個屁股的我打量了更衣室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一隻腳不經意地放在長凳上，偷偷抓住內褲往下拉。
 
珊曼莎．平克頓砰的一聲關上置物櫃門，全更衣室的女生都往她那邊看。「露佩，你在櫃子裡有找到什麼好東西嗎？」她哈哈大笑，班上一半的女生也跟著她偷笑。我幾乎要回她：「有啊，你媽。」不過在最後一秒忍住了。
 
珊曼莎朝我往前走一步，鼻子離我的鼻子只有幾公分。
 
「喔，怎麼樣？」我說。這話我沒來得及忍住。
 
珊曼莎皺起臉，搔搔太陽穴，我的回嗆嚇到她了。我最好的朋友安蒂在珊曼莎身後覺得尷尬。嗆人不是我的強項。
 
索頓教練的哨音刺穿空氣。「瓜達露佩．王……珊曼莎．平克頓！」她兩臂交叉在胸前，整個人占滿她辦公室門口。「有什麼想跟我們大家分享的嗎？」
 
我咬緊牙，搖搖頭。我可冒不起扣分的險，這堂課必須得高分。
 
珊曼莎的聲音突然變得和她那果香味的香氛身體噴霧一樣甜。「我只是在讚嘆露佩的短褲啦，教練。」
 
「喔，下了課再讚嘆吧！」教練說著，比了比手勢，要珊曼莎排好隊。
 
珊曼莎斜眼瞪著我，有點「比誰瞪得久」的味道，不過我只注意到她T恤上面比「讚」的卡通鮭魚圖案。有人忘了告訴負責設計本校吉祥物的學生說「山米鮭魚」應該是有鰭，不是手指！珊曼莎在我身後滑進了隊伍。
 
「喔，怎麼樣？」她壓低聲音學我。
 
幸好安蒂這學期是跟我一起。「別理她。」她平靜地從隊伍隔壁的位置小聲說，朝我看了一眼。
 
「明天我可以把我多的足球短褲帶來給你。」安蒂的媽媽可能會確保她有四條短褲，以「確保她學業優異」，這能「確保」的東西還加上新的筆電和家教。
 
我喀啦喀啦折起手指。「不用。我可以啦！我不會再忘記運動褲了。」
 
我們排成一行等著進體育館上籃球或排球，或是任何我們要上的運動課程。教練從更衣室後面的器材間推了一臺推車出來，車上放著一臺電視。「誰也不准動，誰也不准說話！」她把推車推向迴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