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
Who is there who has not felt a sudden startled pang at reliving an old experience, or feeling an old emotion?
雨水暈開書頁上的文字。
西佛勒斯試著用指尖抹去水漬,但水珠很快便滲進紙張,油墨鞣入纖維裡,像結痂的傷口,已經看不出句子最後是以什麼字作結了。
目前仍是代理審判官的他沒有做決定的權利,一切都得聽從上級的命令,於是他只能將書闔上,放回小馬僮的車斗。馬車上堆著如山高的書冊,有昨日的小報,也有百年前流傳至今的經典。無論他們寫著怎樣的內容、用怎樣的文字書寫,如今都將迎來相同的命運。
小馬僮搔了搔後腦杓,目不轉睛地盯著西佛勒斯,儘管審判官戴著面具,少年卻彷彿能捕捉他的瞳孔般,一察覺視線交會便立刻低下頭,嘴裡嚼著含糊的字句。
「這就是全部了。」西佛勒斯說。
小馬僮點了點頭,應了聲:「了得。」
「了得?」一個隨侍在審判官身旁的騎士反問道。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那是維爾塔寧的方言。
少年愕然地摀起嘴,幾名騎士交換了眼神,但沒有人採取行動,僅像群涎著嘴的鬣狗巴望著審判官。
西佛勒斯緩緩吐了一口氣,濡濕的氣息澆不熄那欉正在廣場上燃燒的烈火,而現在他還得讓少年替它添上更多薪柴,顧不得這些枝末細節的小事。
他將手探進布袍,摸出幾個銅板拋給少年。那是莫爾赫斯的通用貨幣,在維爾塔寧派不上用場,但他想不到更好的方式酬謝少年,他甚至不確定在少年眼中,這能不能算得上是一種贖罪。
「這收不得……我是說,我不能收。」
金屬的色澤在少年滿是髒汙的手掌中特別醒目。少年望著西佛勒斯,但審判官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離開。
少年抓了抓後腦杓,手指上沾滿了血,烏黑得宛如沉在桶底的酒槽。
一名騎士來到審判官身旁,指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說:「大人,那孩子不對勁。」
西佛勒斯沒有回答,於是騎士又說:「只要您下令,我們一定帶他回來。」
少年又抓了抓,一小塊爛肉從他的耳際邊落了下來。他拍掉肩膀上的肉塊,繼續抓著被染紅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