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媽媽愛自己的時間
不久前,我從濟州島旅遊回來,在機場免稅店買了一支口紅送給媽。我一邊試色、一邊挑選,從琳瑯滿目的顏色當中選出一支最適合她的口紅。我看著母親對著鏡子塗抹口紅的模樣,不禁暗自感傷,心想這是多麼久違的畫面。我不停誇她:「光是塗了個口紅,氣色就變很好耶」、「我媽真的好漂亮喔」、「以後拜託塗一下口紅再出門」等……也不知道媽聽到女兒的讚美有多開心,一再向我確認:「真的嗎?有那麼漂亮?」
那天的口紅為媽帶來哪些心境上的轉變呢?她默默說了一句:「我也該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了,要多愛自己一些。」
聽聞這句話時,我靜靜看著她的臉龐。原以為會永遠如花似玉的那張臉,竟已悄悄布滿歲月痕跡,眼周和脣周都是細紋,原本彈潤的肌膚也因肌肉流失而略顯疲態。儘管出現了這些變化,在過去的日子裡,她仍沒有花費心思在自己身上。不是因為沒有時間,也不是不曉得如何把自己打理好,而是在她的觀念裡,「媽媽要照顧好自己」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種奢侈,所以才會被她從待辦事項中刪除。我不禁納悶,媽媽能夠愛自己、好好疼愛自己的那段時間,究竟都流逝到哪裡去了?
觀察母親的人生並寫下本書的這段時光,對我來說有些難過、感傷,卻又不免感到幸福。我希望,這本書對我媽、對世上所有母親,以及和我一樣身為女兒的人,都能夠帶來一絲安慰──我是基於這種想法和心情提筆的。
但願這些文字,對於在家人框架底下生活的妳、我、我們來說──包含身為女人、母親,或者以母女之名生活在世上的所有人──可以成為獨自行走在寂寞之路的心靈慰藉。即便短暫卻能夠帶來力量的書籍,如同行走在一片漆黑的道路上而感到害怕擔憂,但是只要看見前方亮著一盞路燈,就會多一份安心,帶來短暫的安慰。期盼這本書能夠傳遞出如此簡單平凡的安慰,任誰讀來都能產生共鳴,或者在閱讀時發現和自身經歷的重疊而不經意流淚。
願這些文字集結成冊時,那份平凡的安慰與平安可以伴隨我的母親以及每一位讀者。我衷心期盼著。
致我的母親,以及名為母親、如花似玉的各位。
二○二○年四月
張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