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的終結

這時，廣播傳來英國樂團電台司令（Radiohead）的「there ,there」。
 
那是一首令人膽顫驚心的歌曲。樂團主唱湯姆約克用鬼魅般的腔調，唱著怪異的歌詞。
 
（there's someone on your shoulder）
 
（there's someone on your shoulder）
 
等等，前面好像有個「東西」。
 
幸虧我有先把車速放慢，所以當車燈照射到擋在車道上的「白色物體」時，我才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剎車，而沒有直接撞過去。車輪在滿是積水的道路上滑行了數公尺，正好在那白色物體前停了下來。
 
好險。那是什麼？本想下車察看，但雨實在是太大了，只能留在車上。
 
沒多久，那白色物體在雨中「站」了起來。
 
那是個老人。
 
老人身上沒穿衣服，沒有頭髮，眼神空洞，臉色異樣蒼白。他只包裹著被淋濕的白色床單。床單底下的身軀極為單薄，幾乎是皮包骨的枯槁狀態。
 
他站在雨中，冷得手腳顫抖。
 
我打開車窗，喊道：「老伯，你有沒有怎麼樣？」
 
沒有回應，老人仰望著什麼。
 
「老伯，雨很大耶，你要不要雨傘？」
 
別怪我無情，我真的不敢讓他上車。換作是你，你確定你敢？
 
老人連頭也沒回，用極為不合理的姿勢挪動身體，就像手腳被看不見的繩子綑綁，卻硬要前行的那種奇異掙扎感。
 
淋濕的被單從肩上脫落，掉到地上的水灘，蒼白的裸身映入眼簾。透過車燈的照射，我竟然能看見皮層底下正在蠕動的內臟。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但我確實看到了。更奇怪的是，老人光禿的後腦勺，我看見的不是蒼白的頭皮，而是凹凸不平隆起物，就像是水泡……。
 
不對，那是……眼睛？
 
我想起盧正雄傳給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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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阿琳，她點頭一笑。
 
沒多久，我感覺臉頰和足底都在微微發麻，身體有點輕飄飄，就像是飲酒後的暈眩，卻沒有酒醉的不適感。明明沒開燈，卻開始有點畏光，最後眼睛幾乎要張不開。聽覺變得極敏銳，原本來自遠方街道微弱的環境音，如今卻聽得一清二楚，就像是在耳邊一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