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巨浪」歷史下的記憶與海洋文明的對決
在我打算寫這樣一部書時,我決定用不一樣的視角去闡釋海洋文明下的「巨浪對決」。這種對決不僅僅是以戰爭的形式,更多的是體現在政治經濟、制度文化、地緣海權、意識思想等方面上。
從木槳時代到風帆時代,從風帆時代到蒸汽時代……,巨浪的歷史總離不開艦船的歷史。無論是爭奪新世界的資源,還是伴隨著商業貿易的文明交融,縱觀歷史,我們會發現:天平的中心點正在偏向大西洋沿岸的國家。那些走向海洋的國家,利用政治權力、航海技術、殖民領地、宗教信仰等諸多因素將資本注入到國家運轉體系中。在今天看來,雖然它們已經成為過去的歷史,但是對當下和未來的要義依然存在。譬如,現代歐洲起源的核心推動力,我們就可以在宮廷、港口、貿易航線、海上霸權中找到。歐洲的現代化既得益於數千年的文明交融,也得益於來自世界各地的原始資本積累。從這個角度講,是「大歷史」創造、推動了嶄新的世界。
在這部關於大歷史的書裡,讀者會看到一條貫穿全書的時間線,還會感受到一條暗線也存在其中,即海權在人類歷史、區域歷史、國家歷史中的重要作用。因此,我非常喜歡「巨浪對決」這個書名,對決不僅僅是我們通常理解的戰場殺戮,更多的是指向在歷史進程中的多元化碰撞。
本書甄選了從西元前五世紀到西元二十世紀的十六場具備特殊要義的海上戰事,力圖透過不一樣的視角勾勒出海洋文明對決的歷史進程。在處理這些複雜的題材時,我並沒有刻意注重戰爭場面的描繪,相反有意識地為讀者構建一個多視角、非虛構的歷史記憶。在創作中,我更加注重人物與時勢、經濟與組織、政治與制度、文化與生活、地緣與海權、集體記憶與個體特質、原因與結果的交互影響。不過,我並非要創作一部適合詳細闡釋東西方文明特性以及演進過程的歷史著作,我更願意將這本書的受眾群體指向普通讀者。
以海洋為途徑的文明延伸方式非常獨特。譬如,薩拉米斯海戰讓雅典人走出了希臘國界。本書以希臘與羅馬的古典文明體系作為開篇,是想闡釋羅馬帝國崩潰的過程中,其文明體系並沒有被毀滅掉,在這之後的歲月裡,其以多種途徑傳播到歐洲的西部和北部。這個文明所持有的理念離不開海洋的福澤。
所以,我個人以為歐洲的歷史大都是海洋的歷史。
當然,這個文明的傳播、滲透既要感謝那些希臘與羅馬古典文明體系的傳承者、崇拜者,也要感謝這個文明體系的強大生命力。
進一步來講,從地理大發現時代到殖民擴張的時代,從十五世紀到十九世紀,西方文明多以海洋為紐帶延伸到非洲、美洲、亞洲等區域。不僅西方,東方也曾以這樣的方式將其文明延伸到世界各地。於是,這個世界終於聯繫在一起,形成一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交融世界。
海洋文明間的對決在多個層面都體現了國家興衰、歷史走向等。為此,我在書中對它們進行了不同視角的探討。譬如——
雅典人是如何利用「木牆」讓薩拉米斯具備神聖要義的?走出希臘國界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薛西斯一世是以人間統治神的名義,還是借眾神之神的名義指揮著他的海上艦隊?
米列海戰裡神祕的「烏鴉」到底為何物?它如何讓海戰變成陸戰的?杜伊利烏斯紀念柱對後世有何影響?
提里盧斯-格隆事件併發症是如何成為迦太基帝國走向毀滅的重要節點的?迦太基女王真的存在嗎?她與帝國滅亡有哪些關係?以貿易為主的海上帝國是否抵擋得住以軍事力量為主的入侵?
什麼叫作奧古斯都的門檻?埃及豔后與亞克興海戰有何關係?她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基督山島的海上戰事,最終只是為了俘獲一群教士,還是另有隱情?西西里島如何成為眾多國家爭奪的焦點?
君士坦丁堡的前世今生是否意味著一四五三年的戰爭並未結束?流動火焰如何拯救希臘文明?
特諾奇提特蘭與一個征服者之間發生了什麼?是瘟疫侵害了這個文明,還是其他?
一五六五年的馬爾他大圍攻有多少鮮為人知的細節?它與勒班陀海戰有何關係?
僅僅是因為爭奪西班牙遺產而引發了不多時的四日海戰嗎?
特拉法加海戰與一份合約、一個陰謀相關?
為過去復仇的義大利海軍是如何成為諾貝爾文學獎獲獎作品《魔山》中的中心角色的?
日俄對決,日本真的贏了嗎?
日德蘭海戰是馬漢主義的巔峰,還是荒唐時代的錯誤?
中途島如何成為漂浮的地獄的?
這些細節都會在書中體現。當然,這只是書中內容的一部分——這部書的價值不在於以獵奇的形式彰顯,更多的是以巨浪歷史下的記憶和海洋文明對決的內容闡釋兩千多年來的文明歷程,並對當下和未來提供一些思考的路徑。
所以,我特別喜歡若米尼的那句名言:「(這是)值得的永遠記憶。」如果說這本書還有什麼目的,就是希望越來越多的人理解海洋——在陸地上待久了的人們會越來越覺得海洋是多麼重要;在海洋上受益於其財富的人們同樣會一如既往地擁抱海洋。
需要說明的是:因水準有限,書中難免有不少謬論、錯誤,還望大家多以包容的心態去看待,歡迎指正、批評,我將不勝感激!另,為方便讀者進一步瞭解與書中相關的內容,我儘量做了應有的注釋,希望能起到一定的輔助作用。
最後,感謝出版方以及為此書做出辛勤工作的同仁們!他們的出版初衷和我一致。希望這樣一部書沒有終結,還有後續。
熊顯華
二○二○年二月九日寫於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