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認為當老師是一個神奇又幸福的事業,因為可以行善又有薪水可領的工作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教書超過三十七年,至今仍繼續擔任導師,這在現今的教育環境是很奇特的現象。每天面對學生許多突發狀況,考驗著我應變處理的智慧,也讓我上班時總是充滿活力迎接每一天的挑戰。
其實,直到現在我每天都還在學習如何當老師。因為學生是多變的,老師也要跟著變通,否則時代潮流與價值觀不斷變遷,方法如果一成不變,「老師」會成為「危險」的職業。我也曾出現職業倦怠,被學生層出不窮的問題磨到信心見底,但這些讓我疲於奔命的事件,卻昇華為我日後帶班的武功祕笈。
教書三十七年,卻當了二十多年「後母導師」
在教育現場,接「後母班」向來不受老師們青睞,但它占了我教職生涯超過一半的時間。在教書初期,我接後母班是因為剛調校,沒得商量;再接挑戰性很高的技藝班,是因為沒有人願意接,而我是菜鳥不敢拒絕;接續再接是因為我也願意繼續做;往後連接數十年是因為不忍心一些特殊生在班上的遭遇,我想就當成緣分吧!當時,我向上天許願,如果師生有機會結緣,我一定要好好疼惜他們。就這樣,我連續擔任了二十多年「救火員」的任務。
早期我帶的後母班,有不少孩子的行為讓人頭痛,成績讓人心酸,甚至整個班級有著百廢待興的慘景。在成績掛帥、講究品學兼優的社會中,這樣的孩子即便品行改變了,不再是學務處常客,卻因為種種因素讓他們對課本的知識始終有相見恨晚的遺憾,不願或無法在課業上發憤圖強,所以他們的轉變很少會受到矚目。然而,這三十七年來我教過形形色色的孩子,每個學生都是獨特的,端看老師們如何引導點亮他們。
我常說,學生也是我的人生導師,他們拋出的問題讓我省思該如何修行,與其說我在教他們,事實上是孩子敎我更多。不同個性的孩子有不同的對待方法,沒有什麼是最好的方法,而是要用適合的方法在每個孩子身上。陪伴他們的成長過程,我費盡心思,但從不輕言放棄,總是期待能找到方法幫助他們。我帶班的十八般武藝,可以說是被學生磨練出來的。
不只孩子,老師也應該轉彎
導師這份工作,讓我從學生身上學會謙卑,因為每個孩子拋出來的問題都有背後原因需要推究。這麼多年來,我的心中有句最想說的話:「沒有『問題學生』,而是學生『有問題』需要協助。」老師肯用心幫助一個孩子,就有改造他人生的機會!看著他們成長後變得懂事步出校門,這就是老師們最珍貴的回報。
身為老師,不要小看自己的職位。我們不只是學校裡的老師,還是「歷史的參與者」。在我們堅持原則、具輔導理念和方法的教育下,孩子們必能成長。退一步說,至少孩子不會變壞,也不會有被欺凌的弱勢孩子;進一步而言,是造就人才,更是成就能貢獻社會的積極力量。這些孩子將來都是穩定國家發展的一份子。可以說,老師的職位雖小,但參與歷史事大啊!
我自幼在家庭不和諧的環境成長,明白家庭問題對孩子成長的影響很深,負面情緒及沒有安全感會讓幼小心靈種下不安及怨懟的種子。來到學校中,如果又碰到不友善的環境,這些負面種子不但發芽生根,更成了他們未來出社會行為偏頗的主因。我的求學階段也並非一路順暢,國小時是老師眼中課業表現不好坐在「次壞排」的學生;國中也因為入學考試成績太低被分到「放牛班」,因為成績不好被老師同學恥笑,那種羞辱曾造成日後自卑畏縮的陰影。小時候心靈上受到的傷害,有時會造成一輩子的痛,我深信這些陰影會讓人格發展變得缺乏自信,甚至扭曲。「舌頭無骨,但是它卻強得能粉碎一顆心。」我深受其害,更能明白傷人自尊的話後座力有多強。
我希望藉由書中提到的個案分享,讓大家明白每個學生的成長背景不同,需要用個別化的教育,也就是「站在學生的角度回應他的需要,協助他成長」。我堅信「愛,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透過用心陪伴,讓學生感受到受愛護,其生命就可能發生改變。
三十多年導師經驗碰到學生的狀況真是變化莫測,學生丟出來的問題,實實在在考驗著老師應變的智慧,往昔的方法不見得適用在當下的時空,我會隨時因狀況而調整腳步。在書中,我提供處理學生問題的方法,它在不同情境下會有不同的反應。我也提出自己失敗的例子,即使出發點是良善的,當下的結果卻讓我內心受創。但我永遠相信,「所有你給出去的,都會回到你身上!」正因為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對與錯,碰到阻礙我就學習轉彎,前面有座山,移不動就繞道而行,我相信必然會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開朗。
雖然我只有單純導師的軀殼,但內心住著想要改變現今教育環境的堅強心念,我想把教學經驗分享給有緣人,希望能感動大家的心,一同為教育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