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站上全人類的肩膀,你期待怎樣的風景?
2023年3月,ChatGPT的最新版本GPT-4盛大發表,其神奇的功能不但轟然引爆全世界的熱議,吸引了海浪般擁入的新使用者,也一舉領先所有相關競爭產品,立下劃時代的里程碑。ChatGPT取代AlphaGo,成為新的AI代名詞。
如果說AlphaGo當年帶來的震撼是:世人第一次目睹AI可以在代表人類智慧終極標誌之一的圍棋上擊敗人類!那麼ChatGPT今天帶來的震撼是:世人第一次目睹AI好像真正可以像人類一般思考、說話了!
許多其他開發AI的公司,都參考ChatGPT的成功,而調整他們的產品推出策略,競相推出類似的產品。
甚至有以馬斯克為代表的許多人,主張AI的功能開發可能進入無法控制的狀況,對人類造成之前只有在科幻小說裡描述的新威脅,因此需要大家同時停止開發六個月來先討論。
難道AI真的已經可以像人類一般思考、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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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GPT這種「生成式」人工智慧,為什麼感覺起來如此地熟悉?
生成式人工智慧雖然有許多弱點,然而在使用上,卻讓人感覺到無比熟悉。當有些人戲稱生成式AI總在一副正經八百地胡說八道的時候,你不覺得這就是在描述你的一個朋友、家人,或甚至你自己嗎?其實人們的大腦就是一個巧奪天工的生成式機器,我們大腦的記憶能力並不完美,甚至常常自動腦補、杜撰出並不存在或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和細節,這就是有名的曼德拉效應。生成式AI回答任何問題的過程是如此快速,也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好像人類開啟了《快思慢想》的作者所稱的「系統一」這樣,不須經過大腦(系統二)的快速直覺反應。沒想到,我們就這樣與我們失落多年的攣生兄弟相認了!
我們的這個攣生兄弟,跟我們的相似之處,並不止於杜撰內容。由於它的學習過程中極為大量地使用了人類的語言文字,而經由語言文字所承載的人類過度自信、偏見、感知、情緒、認知等等部分,也都理所當然地成了我們這個攣生兄弟的一部分。所以與它對話的時候,必然能夠感覺出超過冰冷的機器之外的熟悉感。然而,與真正的攣生兄弟不同的是,人們可以充分利用它的這個特點,來幫助人類覺察並理解我們「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的各種潛認知,以及「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那些暗認知。我們將在本書的第二部,進一步闡述可以如何經由人機協作,全面地拓展我們的認知。
該販賣恐懼,還是訴諸損失趨避
當這次新AI大爆發的時期,我觀察到,無論是在社群媒體平台或在新聞中,都有各種看熱鬧的人群聚集。當然,最多的總是那種教你如何使用不同的人工智慧的教學影片,那些喜歡嘗鮮或蹭流量的YouTuber或Vlogger都卯足全勁,在第一時間將各種眼花撩亂的、半生不熟的訊息帶給了大家。但是許多這些所謂的第一手資訊,其實很可能只是來自於一些想在風口上博取更多注意力的廣告宣傳片,大部分的功能並不齊全,常常要能達到所宣稱的程度還需要有各種軟體硬體以及知識的配合,否則我們還是只能淪為看熱鬧的群眾。
在撰寫本書期間,我也想過要嘗試各種不同的切入點。我應該像他人一樣為了能夠博取更多的注意力,考慮使用那些販賣恐懼的切入點?因為那是投資報酬率最高的選擇。然而,雖然撩起人們恐懼的感覺並不難,但要如何因應與解決,卻不容易。所以,這更像是一個用更複雜的問題,來取代原來相對簡單的問題的方法,否則就像一個醫生告訴患者得了不治之症,卻沒能提出治療對策,這樣並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複雜的問題無法用簡單的方法解決,因為複雜的問題常常不是只存在於一條因果關係清晰的因果鏈上,而是常常有多個因素交雜在一起而形成的完美風暴。
那麼,如果不要直接切入恐懼的感覺,而是著重在各種不同的缺點呢?由於人類心理上對於負面事情的感受,遠比對正面事情的感受要強烈地許多,所以人類早已發展出損失趨避的強烈傾向,因此,從負面的事情和心態著手,也應該是一個快速吸引注意力的大好切入點。
我評估了幾個像這樣的切入點,例如人工智慧的大數據訓練資料中,非常有可能用到許多有版權或智慧財產權的素材,那這些開發人工智慧的公司是否會有法律的糾紛呢?而我們這些人工智慧的使用者,是否也應充分釐清智慧財產權的問題呢?又例如,許多有識之士共同簽署了希望人工智慧的研發能暫緩六個月(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六個月是怎麼算出來的)的陳情聲明,然而當記者去詢問這些有簽名的意見領袖的時候,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雖然承認有簽名,但也認為這些公司並不會因此而暫緩人工智慧相關研發的進度。
當然,這些有識之士是希望激起大眾對這個議題的關注,也希望各國政府--尤其是那些人工智慧發展得比較成熟的公司所在的政府--能盡快開始制定各種約束人工智慧發展的法規與法條。上面這些智慧財產權以及主管機關監管的議題,在人工智慧未來發展的道路上,都是極為重要的;然而,這些議題都有許多正反不同的意見,我不希望讀者流於關注意見上的爭辯,而錯過了自我成長的機會。所以,我雖然知道,這些重要議題對於吸引注意力或話題流量,有很大的幫助,但在這本書中,我並不會把它們當成是主要的切入點。
有識之士的痛苦與掙扎
人類歷史上,有多次面臨新科技出現而引發有識之士們各種正反意見的論戰,然而沒有任何一次的論戰,比這次人工智慧所引發的還要更影響深遠。我們甚至可以說,這次的論戰可能關乎於人類的生死存亡,也可能關乎於未來百年的爆發性成長。而到底是走向生死存亡或爆發性成長的十字路口,就是人類當今所面臨的困境。
根據以往人類的經驗與教訓,人類的痛苦和煩惱,總是來自於某種不相互匹配的因素,例如佛家的人會告訴人們人生的苦就是不滿足,不滿足就是你想要的,跟你實際上能得到的之間,出現了認知上不匹配的情況。
又譬如現代人常常因為各種生活習慣而引發了肥胖或一系列的慢性疾病,這是我們的演化身體與現在物質環境之間的供需不匹配,也就是說我們的身體配備是處在饑荒隨時可能會發生的過去,而如今我們的環境卻提供了富足的能量--這是一個外部能量供應與個體內部能量處理系統的不匹配。簡單想像一下:如果你只有一台黑白電視,但你想看的是8K電影,那麼你必然有許多的痛苦與掙扎。
從現今的新AI到未來的超級人工智慧(ASI)的發展過渡期間的可能引發的論戰中,最值得注意的,是關於我們所擁有的古代的腦、古代的感官、古代的認知等等,要如何因應像神一般的科技呢?這樣的論戰與擔憂,在過往也出現過許多次--例如基因編輯的技術,讓人們十分擔憂人們開始扮演起了上帝的角色。
又例如當物理學家想要找出能夠解釋世間萬物的數學公式與理論(Theory of Everything),而提出了許多解釋的模型(例如超弦理論、M理論等等),就有人認為這是未來的數學理論穿越到了現代,因為我們看到了數學公式,但是完全無法理解它所代表的意義。
我這本書想要呈現給讀者的視角則是:當心AI出現的當下,無論它發展得多麼迅速與深遠,我們會暫時跳開它發展的方向是善良還是邪惡的論戰;這種破天荒的新科技橫空出世時,人類個體在思維與認知的層面,在受到外部環境的重大衝擊下,都會出現許多變化,而我希望經由與讀者的分享,讓大家察覺到各種可能的身心變化,了解到這些變化的可能方向與程度,接受並利用這些變化,並讓它們成為我們成長的重要動力!
你一定會面臨的覺察與調適
在新AI出來之前,由於每一個個體不論在能力上以及資源上都很難與群體甚至專家等級的個體相抗衡,所以我們常常陷入一種活在別人所設定的框架與標準中,或是為別人而活的困境裡。尤有甚者,在過往比較因果相關、沒那麼複雜,專家和智者已經為我們樹立清楚道路的年代,某些更能切合時代標準的個體,例如記憶力超群的人或是某些非常會考試的人,都能夠輕易地得到時代的紅利,獲得他人青睞,於是就在眾星拱月的狀況下,成為時代的受益者。不過,大部分的人並不是這樣幸運的,例如某些記憶力不好的人從小會被他人認為不夠聰明,痛苦的記憶與背誦之後,也磨損了大部分的學習動力,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放棄聲中,成為痛苦的時代受害者。
然而,當新AI出現的當下,一個千載難逢、豬羊變色的巨大轉變可能即將發生:新AI將會成為個體延伸的腦,擅長並協助那些曾經占用我們記憶與背誦的腦力資源。當這些重大轉變發生的當下,我們可以如何依賴人工智慧,來協助我們對這些重大轉變的覺察與調適,將會比任何看熱鬧的作為,對我們更為重要!
面對複雜世界的因應策略
人類演化至今,為了能夠提高在演化上的競爭優勢,發展出了許多超越個體的優秀成果,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認知,有人把它叫作美好世界認知,也就是我們作為一個個體,只要我們心存善念並努力貢獻自己,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善有善報、因果循環等等的美好想法和願望,也都根植在我們心中。
對於人生軌跡的穩定錯覺和期望,其實是擁有原始腦的個體面對複雜的外部世界所形成的一種美好但天真的想像,所以,人類作為一個種族,在過往確實也發展出了許多與群體相關的多人組織,並且希望藉由一些制度和框架的設立,讓個體可以在群體中得到歸屬感與穩定感;而這些制度和設計,常常有許多人類「想像的共同體」摻雜其中,因而個體的很多權利也在交換歸屬感的過程中,有意無意地讓渡給了代理人,這些代理人可能包含了公司的CEO、專家等等。
這些想像共同體的存在,讓原本有權力的個體與後來取得權力的這些代理人之間的權責,在面對複雜世界的時候,出現了極大的失衡。我認為在這個超級人工智慧即將到來的現在,能否利用人工智慧的協助,來拓展人們的認知邊界,是很重要的課題。
於是,本書將包含三個重點:
●首先,新AI是怎麼出現的?AI本身發生了什麼樣的革命?它是如何學習人類的大腦而引發這場革命?
●第二,人類可以如何回過頭來向新AI學習,進而促進自己的認知革命,以及大腦和身心的進化?
●第三,每一個人從今天開始,可以如何改變自己的觀念和習慣,立即使用新AI踏上新的旅程?創造人生的新風景,並且做好迎接未來超級AI到來的準備?
讓我們一起展開這一場「新AI與新人類共創的奇幻旅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