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
構思故事的時候,我通常會等待靈感自然湧現,但假如靈感遲遲未浮現,我的其中一個方法就是閱讀《The Affairs週刊編集》。我在2022年6月10日出刊的那期裡看到一篇介紹世界搖籃曲的文章,當我讀到西班牙兒歌〈從前有個貓先生〉的簡介時,立即就置身在那個故事的奇幻世界裡,我心想,幾乎只要專注在作畫上就可以立刻完成一本圖畫書。不過,在我興高采烈的和大家分享這首兒歌時,得到的反應卻是:「這個故事要傳達什麼?」「摔斷肋骨,葬禮,有點令人不安!」「這不像搖籃曲!」於是,我意識到這個故事勢必要做整個結構性的調整。
創作這本書的期間,我滿腦子反覆思考著故事中又有故事的處理方式、推敲著同一個情節——鋼琴家昏昏欲睡而貓咪興奮異常、故事中的景色和歌曲中的景色等色彩問題,還有一再修改而感到挫折的歌詞。這時候,編輯來信問:「湯姆,該來關心一下新書進度了。」我的回答是:「還在修改,真可怕!」這是過去我構思故事時不曾發生的特殊歷程。
我時常等待機會,將自己喜歡的人事物安排進故事裡,例如:年輕的鋼琴家坂本龍一穿上我最喜歡的深藍色針織毛衣、小女孩送我的生日卡片、法國藝術家杜布菲的畫作、甜不辣貓先生配白菜頭貓小姐,還有多年前在美國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挖到的寶物——“About 2 Squares”,那是一本由俄國藝術家艾爾.李希茲基創作的圖畫書,內容和20世紀的藝術運動——構成主義相關。所以,這個故事的圖畫部分,我在畫面的構圖上運用了大面積的色塊和幾何形狀,試著營造出類似構成主義的平面造型排列。
在這本圖畫書中,我為小朋友設計了好多有趣的角色:100隻沙丁魚、蹦蹦跳跳的貓咪——仙草、叮叮噹、木法沙等,還有喜歡聽杜魯魯先生唱搖籃曲的鄰居們。隨著情節的發展,形成了好多可以再讀一遍的故事線。有時候我覺得,創作一本童書就像是精心製造了一個浪漫的過程(包括與兒童一起共讀)。
推薦序
「唱」個故事給你聽!
彥如姐姐∣《童話夢想家》兒童節目主持人
當故事有自己的一首歌,讓我們不只能「讀」故事,還能「唱」故事,閱讀便起了神奇的「共感」變化。
回想兒時所看的卡通、兒童節目,你還記得哪些「主題曲」?這些歌曲是不是帶你回到某個時空?讓你立刻想起了劇中的角色?歌曲常常代表著故事精神,有著代代傳唱的魅力,這就是一種共感。
◆用音樂啟動感受力
第一次閱讀《唱歌給貓聽》,你會先用唸的?還是先用唱的?唸一遍,會發現文字的韻味;唱一遍,會發現歌謠的旋律。於是,故事不再只是用眼睛閱讀,隨著音樂性和節奏感的出現,我們有了聽覺、律動、合唱、演繹、聯想,擴張我們對故事的感知。
◆故事裡有故事,展現重複哼唱的魔力
唱著、唱著,故事裡的貓先生,到底是醒著還是睡著?而杜魯魯先生到底是唱歌給貓聽,還是唱歌給自己聽呢?在不同的故事段落,每當要開始哼唱同一首〈小星星變奏曲〉的旋律時,孩子對反覆的音樂性,產生重複遊戲的趣味,永遠都可以在故事裡巡迴,再唱一遍!這也是令孩子著迷於音樂性故事的原因。
◆你也可以這樣唱,搭配不同旋律來調味
故事文字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你要把它唱出聲,卻可以用不同的旋律來配唱。雖然我們可能很快就會聯想到〈小星星〉的歌謠,但是你也可以試試看用布拉姆斯的〈搖籃曲〉旋律哼唱,整個故事又會有不一樣的氛圍,若是有自創的樂曲,那又是另一種說故事的創意了!
◆找到樂趣,可以啟發藝術性
有一種無法用制式方式教給孩子的藝術性,藏在故事的歌謠裡。當歌詞字數從原本的七個字,變成八個字或九個字,為了搭配上旋律,我們就會自動調整哼唱的節奏。甚至當你發現「好像愛睏小眼睛」的文字變成斜斜、往下降的一排字,是不是感覺到唱歌唱到快要睡著,越唱越慢、越往下沉……這些都是由內而外,自動呼應的藝術性。
◆線條和圖案,有著不可思議的樂音
在圖畫裡,任何圖案都充滿可能!揉揉眼睛,絕對不是眼花,鋼琴的「椅子」,怎麼好像樂譜的黑色記號?房子旁的大樹上,怎麼有艘船?整棵樹是不是像站在那微笑的音符?那群滑稽的沙丁魚,誰在喝飲料?誰是踢球的一到五號?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好像游泳在樂譜的小符號。屋頂上的六隻貓,圓圓的腳也在彈跳,令人忍不住想跟著胡亂喵喵叫!
所以,你想怎麼唱歌給貓聽?
其實,你也可以把故事用唱的給大家聽。
總編輯的話
可讀、可唱、可看的繪本新高度——我看湯姆牛的《唱歌給貓聽》
小天下總編輯 李黨
九月底,傳來湯姆牛再度獲得豐子愷圖畫書獎的消息,對編輯來說,好像有些意外,又好像是意料之中。意外是現在華文世界繪本創作風起雲湧,每年的出版量堪比風滾草滾動、膨脹的速度,要脫穎而出的機會越來越難了。意料之中是湯姆牛的作品有他自己獨到的選題、詮釋方式和讓人會心一笑的小哲理,闔上書,故事韻味還會在心中繚繞,久久不散。在專業書評眼中,這樣的傑作豈能成為遺珠之憾?
相較於台灣多數的童書創作者,湯姆牛是一個十分安靜的作家,甚至安靜到有點讓人忽略他的存在,明明已經拿下多次國際大獎,創作的書也被引進韓國、中國大陸,但他依然維持自己的生活步調,不簽書,不演講,不露臉,每天就是散步、構思故事,設想主角人物造型。然後將這些元素在腦中一再醞釀、簡化、打磨,經過一整年的發酵、剪裁、調整,覺得畫面、故事已經安排妥當,這才來見編輯,協調出版時間。正是這種低調、認真、單純的生活態度,讓他的作品一直保有一股清新、自然的特質。
但他可不是一個安於現狀、不斷重複自己的創作者,外表的孤靜,可不意味著內心平靜無波。雖然雕塑出身的訓練,讓他對單純的形體構成特別感興趣,但不論是表現形式、造型或主題,每一本書他都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例如在甫獲得豐子愷圖畫書獎的《畫家馬一邊》,他就試圖用水墨的韻味,教導孩子中國傳統畫裡難懂的「留白」概念;而在《誰來玩躲貓貓》裡,他用電腦表現十字繡精細的效果,滑鼠的一針一線,可不比實物操作輕鬆。
《唱歌給貓聽》可以看見他的企圖心更強,嘗試結合故事、童謠和音樂,讓繪本可讀、可看和可唱。
猶記得湯姆牛剛來提案這本書的時候,我和主編都很喜歡這個故事和圖像。其實每次他出現的時候我們都很期待,因為永遠不知道他這次帶來了什麼新點子,而他也幾乎次次帶來新鮮、不重複的主題或突發奇想,完全不讓我們的好奇心落空。
《唱歌給貓聽》是說一位生活規律的鋼琴家杜魯魯,有一天準時上床睡覺,不料屋頂上來了一隻貓,喵喵喵的叫聲讓杜魯魯輾轉反側。後來他索性起床,用鋼琴彈奏一首催眠曲,希望貓咪聽了快快入睡。他一邊彈一邊唱,又累又睏的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歌聲不但讓貓變得更有精神,歌詞還吸引來了更多蹦蹦跳跳的貓……
催眠曲的安排,可以說是湯姆牛的神來之筆,他以多年前讀過的西班牙兒歌〈從前有個貓先生〉為發想靈感,創作了這本故事中又有故事的繪本。但由於西班牙兒歌原作的趣味性不是那麼契合台灣小讀者的胃口,他做了結構性的調整,巧妙的在歌詞裡安排了貓先生與白貓小姐的婚禮,還有一百條沙丁魚前來助陣的趣味情節,並且用大家耳熟能詳的〈小星星〉為主旋律來唱,為閱讀添加不同的樂趣和互動性。
在這本書的圖像上,湯姆牛用大面積的明亮色塊結合幾何平面造型,加上富設計感的簡約線條,經營出一幅幅清新幽默的圖像,畫面洋溢著音樂節奏與律動感,讓人耳目一新。尤其是那一條條沙丁魚造型,別說惹得貓群垂涎欲滴,相信讀者也會愛不釋手。此外,圖像裡還有許多小細節的安排,從幾個畫面中,甚至可以看出這一首催眠曲花了杜魯魯多少時間。難怪後來不管貓咪再怎麼吵,他都可以一覺到天亮。
從這本書裡,還可以看到湯姆牛冷面笑匠的一面,想想看屋內的鋼琴家昏昏欲睡,而頂樓的貓咪卻興奮異常;本來想要安撫貓咪的催眠曲,卻哄睡了左鄰右舍鄰居。就某方面來說,這杜魯魯還真有幾分湯姆牛自身的寫照呢!
「有時候我覺得創作一本童書就像是精心製造了一個浪漫的過程(包括與兒童一起共讀)。」湯姆牛這樣說。的確是如此。也只有心思單純的創作者,才能將被貓咪騷擾的不眠夜,轉化成這樣一個幽默、豐富的情節。
雖然新書才剛剛出版,我心中不免又開始期待:明年湯姆牛會帶來什麼新構思的作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