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

〈作者的話　成為那個沒有名字的陪伴者〉／李佩虹
 
「為甚麼你會記得我說過的話？」
 
還記得第一次聽見這句說話時，心就像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很震撼、很痛。這句說話出現在十年前，那時我剛成為社工，遇上第一個小石頭。
 
四歲的小石頭不相信有人會記得她說過的話，不相信自己被愛；不明白為甚麼爸爸媽媽要分開，為甚麼愛會變成不愛。媽媽要吃很多藥，有時候到了早上才睡著，所以小石頭上學會遲到，甚至缺席；有時媽媽睡過頭忘了煮晚餐，不小心把她餓壞了。小石頭的校服不是天天洗，也不會每天洗澡，頭髮看起來油油的，校服都有些味道。她不敢看人，也不敢跟其他小朋友玩。她會坐在一旁像塊孤獨的小石頭，或許長大後是一座孤島。
 
小石頭愛媽媽，也很想爸爸，她把快樂的回憶保存起來，珍而重之。有次，我給她講《你很特別》，說到木匠永遠愛每一個他手所造的木偶。故事讀畢，我們彼此也安靜了。無力感湧上心頭，我不曉得要說些甚麼，當下想把氣氛轉一轉，便說些她開心的事：「我記得你說過跟爸爸放煙花是最開心的事。」她靜靜看著我雙眼好久才說出：「為甚麼你會記得我說過的話？」
 
這句微小的說話用力敲問著我，我強忍著難過的淚水，怕被她看見。深呼吸，穩住顫抖的聲線回答她：「因為你很重要。」其實小石頭還有追問「為甚麼」，我也不懂如何解釋，我說：「是的，每個小孩子都是如此重要。」
 
這些年間，很多孩童出現在我生命中，他們讓我走進心的房子，是那些時光醞釀出這個故事。我常常思考作為成年人到底該如何理解跟陪伴兒童經歷成長的風浪，而我們所付出的愛，又是否小小人兒想要的？或許用心觀察與聆聽是走進小小世界的門票，盼望讀者能在書中找到更多有關愛與陪伴的線索。願《小石頭》在孩童無法言喻時成為他們打開的窗；願成年人有柔軟的心，成為那個沒有名字的陪伴者，與孩童一起擁抱生命的美與不美，為他們帶來愛與希望。
 
在此，我要感謝希望學出版社，及每一位推薦人，特別是Selena和豆爸，還有生命中所有相遇，是你們照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