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做為「台語兒童公民繪本與微動畫系列」的最終篇,《最後的烏雲豹》是一個關於信念和自我救贖的故事。
傳說中,那如今已不見蹤影多年的台灣雲豹,曾經在山林間自在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每次我讀到相關的文獻或報導,總忍不住揣想,台灣森林裡那隻最後的雲豹,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獨自生活的呢?牠是否感到寂寞?又或者,牠根本在來不及意識到這一切以前,便與自己告別?帶著這個問題和想像,我動手寫下這篇故事。
一隻在廣闊的天地間遺世獨立的小雲豹,終日遍尋不著和自己說著相同語言的同類。孓然一身的孤單讓牠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日復一日的失落讓牠甚至想要放棄自我並成為他人。一天夜裡,小雲豹遇見一隻美麗的姬長尾水青蛾。姬長尾水青蛾活潑熱情的特質感染了小雲豹,而小雲豹也在與牠的對話過程中,從不知為何而戰的自我詰問,開啟了一連串既理性又感性的自我對話,進而在自己的生命裡找回信念,並重新踏穩人生腳步,奮力掙扎向前。小雲豹似乎在那個反覆辯證的夜晚,打開牠生命旅程的新篇章了。然而,那最後一個說著自己母語的人,她/他的心情又會是什麼呢?
《最後的烏雲豹》所希望傳達給讀者的理念,發生在台灣特有種的小雲豹和姬長尾水青蛾的關鍵談話中。這篇故事不僅希望描繪台灣雲豹在台灣是否存在/滅絕的討論,更期待藉此聚焦於母語瀕危的議題上。台灣社會從不吝於惋惜和救援正在滅絕的特有種生物,卻對於正在消逝的母語無動於衷。然而,語言是帶我們回家的路;失去母語的人,就失去自己的原鄉。在這個故事裡,我以小雲豹來比喻最後一個說著自己母語的人,並以牠形單影隻的身影描寫那逐漸凋零的母語使用者在無能為力的大勢中仍舊孤身奮戰、努力不懈的人生選擇。小雲豹和姬長尾水青蛾的關鍵談話,其實更像是我們在每一個人生關鍵時刻的自我辯證。在追求夢想的道路上,我們每個人都有孤單與徬徨的時候;在堅持母語復育的過程中,我們更時時遭遇到來自大環境和親職實踐本身的多重挑戰。
然而我們相信,讓母語能在每個角落自在呼吸的台灣會更繽紛多彩,而這片土地也能因為文化的多聲嘈雜長出一個又一個獨一無二的美好。
不知道大家是否注意到,在《最後的烏雲豹》中與小雲豹展開關鍵對話的姬長尾水青蛾,在原創故事裡原本被設定為寬尾鳳蝶。姬長尾水青蛾和寬尾鳳蝶同樣是台灣特有種,也都有著各自美麗的模樣。原創故事之所以選擇寬尾鳳蝶,是為了突顯牠正瀕臨絕種的現況。然而,在改寫的過程中,由於考量到故事發生的時間點主要是在夜間,於是採納台語生態顧問周俊廷老師的建議,將此一角色改為和雲豹一樣喜愛於夜間活動的姬長尾水青蛾。
繪本承襲了本系列作品柔和的大地色系與細緻的筆觸,並在故事的行進和結尾分別以靛藍色及翠綠色為基調,來呈現故事發生所在的,從夜間到清晨寧靜深邃的森林。故事主角烏雲和小月娘的角色設計不僅分別參考了雲豹及姬長尾水青蛾的真實原型,也在整體配色、身形比例和角色表情上做了卡通擬人化的呈現,期待讓讀者、特別是孩子們能更融入角色和劇情中,並隨著故事轉折代入自己的經驗與情感。
動畫影片以「這是一个關係信念的故事」開始,延續繪本的故事軸線,開展烏雲歷經自我辯證後堅定自我信念的旅程。做為本系列的最終篇,《最後的烏雲豹》登場人物除了烏雲和小月娘外,更有《揣自由的台灣烏熊》中的台灣黑熊(烏的),和《石虎的厝》中的石虎(阿石)。這樣的安排是為了讓讀者回顧本系列故事中曾經登場的台灣特有種,進而更全面性地理解本系列的核心關懷。我們邀請到活潑有個性的詹語樂(Âng-bah)小朋友為烏雲配音,他自然富有表情的聲音演出,賦予烏雲這個角色獨特的性格和氣質。我們也邀請到能完美詮釋各種角色、在《阿皮佮阿敏》中為羊媽媽配音的Momo(許慧盈)來為小月娘配音,她活力四射的聲音演出讓小月娘成為故事裡既熱情溫暖又優雅迷人的那道光。我們更邀請到《石虎的厝》裡石虎(阿石)的配音員阿鎮和《揣自由的台灣烏熊》裡台灣黑熊(烏的)的配音員呂頌恩,本格出演在本故事裡的同一個角色。
動畫影片的音樂設計承襲了系列作品在音效和配樂上的細膩質感。在音效上追求從夜間到清晨之森林自然聲響的擬真呈現,並在配樂方面細緻地以巴爾托克「給兒童的鋼琴曲集」為師,透過簡單構圖的音樂線條勾勒小雲豹的心境轉折。在動畫影片中,小雲豹的代表樂器是盛行於巴洛克到古典時期的大鍵琴。大鍵琴清脆華麗、但或許已經不被今天多數人所熟悉的音色,及其在音樂發展史上被鋼琴全面取代的境況,完美詮釋了小雲豹在故事裡的處境。另外,耳尖的大小讀者可能不難發現,在石虎一家人及黑熊好朋友登場時,我們將《石虎的厝》及《揣自由的台灣烏熊》中石虎和黑熊的主題音樂,巧妙地編排進配樂中。
「信念,是上重要的代誌。」
謹以《最後的烏雲豹》及本系列的每一部作品,獻給每一個逆風而行,卻堅持信念、勇往直前的母語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