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就像傳說一般,那個地方確切在哪裡,我已經忘了。
只記得是在一個旅行途中,我正開車在一條寬敞的鄉道,周遭大多是低矮平房,遠一點是綠色的山與黃色的土,時間是下午,五點左右吧,天光還亮著,但就要開始黯淡下去。
路上幾乎沒車沒人,僅有一臺小型摩托車。那是一位太太載著一個小女孩,不疾不徐騎行在我的右前方,我不趕時間,也緩緩的行駛在他們後面。
午後的氣溫舒適,應該是在春末夏初時節吧,鄉間景緻閒散,道路筆直延伸,飛機跑道似的。行進間,那位太太的袖套與衣襬隨風飄動著,後座那女孩大約在九歲十歲之間,她背包上垂墜的帶子也被風吹得亂甩。我就這麼跟著他們行駛了幾分鐘,就在隱約感覺到天色轉變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女孩鬆開環在母親腰間的手,緩緩的平舉開來,彷彿攤開一雙翅膀,她的手掌隨著機車的輕微搖晃而忽高忽低,像是在保持平衡,準備起飛。
向晚天色魔幻,我看不見那女孩的表情,但我一直沒有忘記那一刻,我想,當時她一定感受到生命愉悅,輕鬆而美好。
我不會飛,除了坐飛機以外,我沒有任何飛行的經驗,倒是小時候曾有墜落的經驗。那是在外婆家外頭的一棵龍眼樹上,樹不高,但是很老了,老得樹皮斑駁脫落,像一條永遠在脫皮的蛇。老龍眼樹盤根錯節,枝幹肥大,我們一群小朋友喜歡爬到樹上去玩,有時從這一樹枝跳到那一樹枝,有時在樹枝間玩鬼抓人,有時就只是坐在樹上聊天,有時剝樹皮朝底下的人丟……。
樹不是水泥房子,它的樹枝會晃,它的葉子會隨風嘩嘩的響,它會落葉,它會掉果子,當我貼在樹的皮膚上,真的隱約可以感覺裡頭的生命。
有一天,我們又在樹上跳玩,就在我即將落到其中一處枝幹時,樹一晃,我腳上沒踩穩,摔了。
其實並沒有很高,大約就兩公尺左右,但是,當身體失去平衡往下墜落那一瞬,我真的感覺人類渺小,這世界好大。
創作這個故事時,我家的孩子還很小,與鄰居的兩個同齡孩子常常玩在一塊,他們會在巷子裡奔跑、丟球、溜著還不太會控制的直排輪、偶爾爭執吵架,偶爾受傷。那兩個孩子常來我家玩,他們喜歡在我家沙發上跳來跳去,甚至站到沙發背上去,我怕他們摔(也為了自家沙發的安全),總要出聲制止他們,但不過一下子,他們又在沙發上跳起來了。
不知為何,孩子總喜歡爬到高處,俯瞰這個世界。
在作文課上與孩子討論起超能力,我問,如果可以有超能力,你們想要什麼?有人說隱形、有人說變身、有人說刀槍不入、有人說透視、有人要暫停時間……有個孩子說他想要這世界上數不清的錢,我想起了小王子在328號星球上遇見的實業家。
還有很多孩子沒想法,不需要任何一種超能力,這令我驚奇,他們對於生活感到如此滿足。
我想要可以飛,有個孩子這麼說,這樣就可以輕易到全世界旅行了。
一個孩子說,坐飛機不就行了!
另個孩子說,用任意門就可以啊!
再另個孩子說,瞬間移動不是更快!
我微笑看著孩子們討論,他們說得極是,跟各種超能力比起來,飛行一點也不特別,它似乎只是一種浪漫情懷的實現。
老師,那你想要什麼能力?一個孩子反問我。
人類嚮往天空,不斷嘗試飛行,關於飛天的傳說多不勝數,直到飛機出現,人類借用了對於鳥類翅膀的想像,終於離開地面。從此之後,人類愈飛愈高、愈飛愈遠,衝破了大氣層,開始探索宇宙。
人類沒有翅膀,但我們似乎注定就是要會飛行的,如果沒有對於飛行的想像與渴望,人類將永遠被困在地球。
這本書以前有另外一個名字,現在叫做《飛人傳說》,更接近我原本的想法,書裡說的是關於飛人阿布的故事,也是任何一個孩子的故事。有機會與幼獅文化合作,重新製作這個故事,我感到非常開心,也很感謝。我調整了許多細節,擴大故事格局,建構了一個更豐富、更細緻的想像世界,我自己非常喜歡,我相信也會有很多人喜歡,尤其是那些鍾情於飛翔的孩子們。
推薦序1
用正|屏東縣中正國小老師
如果可以,我想在愛中飛行
如果電影《阿凡達》的場景讓你感到驚奇,那《飛人傳說》系列的故事勢必讓你心弛神往,處處感到驚奇。
你有想過學校的新生闖關是飛行測驗?必修課程是飛行課、救援課和動物課?甚至教室是班班有飄浮布告欄,多麼有趣呀!在這裡還有吃了就會笑個不停的笑笑果、飛行測驗會登場的吵紅蛋、會吃飛行人的巨蛇、生氣就躲在洞穴不出門的太陽,滿足了讀者無邊無際的想像,讀完這本書,盡是驚嘆號。
這本書實現了大人與小孩關於飛翔的想望,那種徜徉於天空的自在舒適,那種順著氣流的涼爽舒暢,真是幸福無比。書中的主角是阿布,他生活在人類肉眼看不見的雲朵之上,裡面有座小小的村子,那裡每一個小孩上到一年級後若通過飛行測驗而長出翅膀,像是一場專屬飛人村的「成年禮」,擁有這對與眾不同、閃閃發亮的翅膀,正是飛人族的象徵,也是超絕的人生證明,代表自己已經邁入人生下一階段,需承擔更多人生責任與社會期待。
可是,阿布會飛卻沒翅膀,所以他被別人說他不是飛人。
雖然他沒有翅膀可是當他擁有飛行能力後,他的熱情、自信、勇敢,總是正面迎戰生命中的困境,熱心幫助身邊的朋友。那種無所畏懼的態度以及突破自我的勇氣,值得激賞。其實,生命中的勇者到處都是,人人都可以是挑戰自我的生命鬥士,挑戰自我便是勇士。
然而,故事總有轉折,生命總有曲折。每當發生災難時,就是看見人性的關鍵時刻。當飛人村的環境產生巨變時,阿布面對著危險時能運用與眾不同的飛行技能,以自己的優勢解救飛人村。讀著讀著,我耳邊傳來蔡依林的歌曲《不一樣又怎樣》,深刻的歌詞伴著悠揚的旋律,都告訴我們要珍視自己的獨特點。
其實,什麼叫做正常?什麼叫做不正常?都不是由世界規則或他人言語來決定,也許你的獨特會讓世界發光發熱。試著想一想:這個社會上,如果每個人都剪著一樣的髮型,穿著一樣的衣服,說著一樣的言語,那會有多無趣呀!
愛,克服一切難題、縮短人們的隔閡、拉近彼此距離。若你在書中讀到自己與阿布有類似的遭遇時,用正老師想要告訴你:「你不孤單,願我們都能在愛中飛行。」
推薦序2
蔡淇華|臺中市立惠文高中圖書館主任
沒有翅膀的華麗飛翔
我常夢見自己在飛,由上而下俯衝,貼地飛行,幾次就要驚險墜地,但總在撞擊瞬間,再度拉起,穿雲入霧。閱讀《究極夢辭典》,如是解夢:「飛翔夢、墜落夢,都是心神不定、個性浪漫的人常做的夢。這類型的人個性真誠、精神層面崇高;但另一方面,似乎懷抱著不被周遭理解的孤獨。」這種孤獨的飛翔、栩栩如生的夢境,在閱讀《飛人傳說》時,再度重現!
十年前,曾在第二本書中寫下:「我們總是在墜落之後,才學會飛翔的。」《飛人傳說》深刻表現出這句話的精髓。在一座普通人抵達不了,也找不到的飛人村,那裡的人,都有一雙大大的翅膀!要成為一位真正的飛人,就必須進行「飛行本能與血統檢測」的儀式,而新生阿布,和同學們參加第一次飛測。如同飛人村的信仰,長出翅膀的要素,就是要有壓力。所以他們一個一個鼓起勇氣跳下懸崖,在落地前,一個個長出絢麗的翅膀,但一樣勇敢跳下的阿布,最後卻必須被老師接住,才不會摔得粉身碎骨。
是的,阿布成了那一屆,唯一未在飛測中長出翅膀的「異類」。
當同伴休閒時,都在空中玩著漂浮、衝停、或是降落等技巧,只有阿布,孤單的留在地面。
沒有翅膀,真的就不能飛嗎?
與眾不同,難道就一無是處嗎?
被排擠的怪咖,真的無法靠過人的勇氣成為英雄嗎?
這些不僅是故事中精采的情節,也是每一個像我一樣,在真實生活中經歷過背叛、排擠、與孤獨的讀者,欲罷不能,要一直翻到最後一頁,想要找到的解答。
作者謝文賢是個說故事高手,讀這本小說,有閱讀《哈利波特》的快感。書中搶奪巨蛇鱗片的「搶鱗飛行競賽」,和《哈利波特》中的「魁地奇空中球賽」一樣扣人心弦,甚至更富哲學巧思。
極推薦這本層次豐富、情感飽滿的《飛人傳說》。期待所有讀者打開這本台灣的《哈利波特》,從幾千個翅膀高的山壁,一路滑翔,飛出孤獨,也飛出傲人的勇氣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