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教育與傳承
一、作為研究領域和存在要求的歷史
歷史。——倘若歷史研究中存在着這樣一種趨勢,即為了將歷史意識作為純粹的知識而自外於生存的歷史性意識,這將帶來兩重危險:一是真正的歷史性從我身上消失,直至成為無盡的歷史知識的殘餘表象;二是我意圖擺脫歷史性而達到一般的人類真實——一種在歷史客觀性中被奉為權威的事物。
只要歷史研究服務於歷史意識,那麼即使在對真理的極致追求中堅持研究的批判性,這種研究也能憑藉歷史意識滲入曾經的生存(Existenz)。研究的原初意義在於看到每一個歷史形象的存在(Sein)與上帝的直接關聯。在歷史認知和觀察中,生存就會像從魔法禮帽(Tarnkappe)中跑出來一樣,顯現在觀看行為與觀看物中。對藴含着生存的幽暗過往的渴慕,對深不可測的事物的敬畏,對故土的根之依戀……一切過往曾對我們具有重要意義,如今也仍屬我們的世界。追根溯源,以智慧充實靈魂,以這樣的準備來理解和汲取我們的歷史性。將歷史意識僅僅當作客觀事實,便是混淆了歷史的可研究性與歷史對我們的真正要求。這種混淆使得可被歷史地感知的事物碎裂為無數瓦礫,而隨着事件的發生,不可預知性只會越來越多,對它們的認知和收集也將失去意義。
只要歷史知識服務於歷史意識,過去就能保留在一種無法對象化的基礎的客觀性之中,唯有在這種客觀性中,當下才能走向其歷史性的起源。因而,並不存在一種總能為我們把握的真理效果,有的只是無盡的運動,在其中,每個當下都必須重新成為其自身。自我存在的匱乏所導致的相對性意識會人為地提升過去的價值,這是混淆了真正的偉大與看似持久的效果。浪漫主義試圖彌補失去了存在的此在。而後,來源於真正的歷史性的、對一切客觀事物的相對化,被暴力地扭轉到了它的反面:歷史地認知到的事物被客觀化、固化為一種具有權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