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版序
十二月有新加坡讀者想買廿五本《百年來電車工人生活故事》,可是書店只收九本書錢,其他退訂。她向我求助。出版社正好年終盤點,十二月底最準確的數字是,倉存及門市加起來只剩一本。感謝出版社願意再版,而且容我增加新發現,以增訂版面世。
初版的《百》很扣題,書內每個年代的工人生活都有典型個案故事。重看仍感小書充實地展示了百年來電車工友的生活及精神面貌。當中只有一節沒配上個案故事,就是第二章、第三節「公司高層強悍的殖民者身份」。
當年為了《競進存愛 電車情懷——香港電車職工會百年史整理》以及《百》之出版,人已做到虛脫。兩書以電車職工會所存珍貴材料為主,當年工友對資方可能沒有能力「起底」,因而兩名關鍵總經理的資料不多。洋人總經理西門士的譯名也沒統一,甚至某照片的圖註把莊士頓寫成西門士。一大一小的電車職工會百年史出版後,出於對去殖工作的執著,對1950、1960年代兩位關鍵總經理——西門士及莊士頓——保持好奇,平日特別注意及查找這方面的材料。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Old Hong Kong味道的洋人懷舊網頁內,從曾經居港的洋人後代對父輩在港生活的懷憶,讓我知道了西門士及莊士頓的英文全名,以及他們生平事跡點滴。有了英文全名,一切便好查了。
簡言之,西門士與莊士頓都是大歷史下的「普通人」,哪怕虧待電車工人、在香港行惡十多年的莊士頓,宏觀歷史下也只是小角色。莊士頓來港前在非洲行惡,之後在香港對工人欺霸。而西門士死得離奇——不是自然病逝,傳聞是自殺,卻也沒多少人去挖他的故事。慶幸從那個網頁,一群居港洋人後代的交流中,多知道了些關於西門士的歷史。至於西門士因何而逝?他在香港淪陷時被日軍虐囚於赤柱監獄,曾遇到、見到甚麼?光復後未恢復過來的是身體還是心靈?一切不得而知。倒是證明了羅素街血案未必由他主事。整理歷史,有幾分事實就說幾分話。
此次增訂版是有意思的增訂,感謝出版社予我精益求精的機會。
余非
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