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故事專案：我們如何與生命中的意外動盪共舞

◎前言：人生故事專案——當童話故事變調，會發生什麼事？
你的人生故事／我如何成為人生故事家／告訴我你的人生故事／轉變即將發生／童話中的大野狼

第一部　你的人生形態
◎第一章　和線性人生說再見——我們的生命歷程再也無法預測
生命循環／「事情很快就鬧大了！」／人生的階段／「他對我說：『我期望你能做出一番事業。』」／線性人生／「癌症不斷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就像下雨一樣」／蓋爾・希伊與可預測性幻滅

◎第二章　擁抱非線性人生——生活失序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我的人生主題就是改變」／蝴蝶效應／人生干擾事件撲克牌／愛／認同／信仰／工作／身體／每當人生發生劇變時／我會遭遇多少干擾事件？

◎第三章　人生地震——遭逢劇變時會發生什麼事？
「比起離開，我更害怕留下來」／怪物曲球／「我感覺這個世界辜負了我」／「巴布・迪倫寫了一堆只用三個和弦的好歌」／「呃，房子毀了」／「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職場女強人」／干擾事件如何變成人生地震

◎第四章　意義ABC——你的人生是什麼形態？
「這就是共產主義份子和猶太人希望你做的事」／意義探索運動／我們的人生形態

◎第五章　變形——我們如何在變化時期創造意義
「所以，呃，我被開除了」／身處在漆黑的森林中／自傳式時刻／變形（案例：線形／環形／星形）

◎第六章　學會在雨中跳舞——人生轉變的新模式
「我想用手臂勒住你的脖子」／「既然這是我的選擇，我就要表現出這是我自願的。」／為什麼轉變不是線性的／「至少我知道，他在上帝的懷裡很安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罵髒話」／「我很高興我是清醒的，但是現在我到底在幹嘛？」／轉變花費的時間比你想像的要長

第二部　重塑你的人生
◎第七章　接受它——辨認你的情緒
「我快要掉下懸崖，但現在我第一次停下腳步。」／摩西時刻／我們唯一要害怕的事（對抗恐懼的方法：往下比較／寫下來／努力工作／對抗）／絕望是有羽毛的東西／（因應悲傷情緒的方法：試著放手／建立關係／完全誠實）／你的羞愧感（停止情緒消耗的三例：能動性／歸屬感／使命）

◎第八章　紀念它——將改變儀式化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十年」／窗內的燈光（儀式活動：個人／集體／改名／淨化）／死神別驕傲／這些靴子有話要說

◎第九章　擺脫它——捨棄舊心態
「就像屁股放屁一樣」／失落的技能：迷失／穿越樹林的三種路徑（重建人生的方式：循環／探索／沙盒）／擺脫

◎第十章　創造它——嘗試新事物
「我真正享受的是在帆布上潑灑顏料」／馬諦斯規則：實驗／鮑德溫規則：寫作／夏普規則：挖掘／費登奎斯規則：流汗

◎第十一章　分享它——學習他人智慧
「我想每個人一生中都會遇到像麥可・尚恩這樣的人」／老奶奶的智慧／安慰者：「我給你買一張車票，我給你買一張機票。」／輕推者：「這讓我想到我爸過世那天對我說的話。」／打臉者：「你不知道他媽的你的人生發生了什麼事。」／典範者：「只有瑪丹娜一直陪著我。」／唱反調者：「我爸媽拿我和威利・羅曼比較。」

◎第十二章　啟動它——展示新自我
「我展現全新的我，拯救許許多多和過去的我相似的人」／第一個正常時刻／計畫趕不上變化／持續遷移／打開第二隻眼／展現你的轉變

◎第十三章　說出它——建構新故事
「我們必須努力再生一個小孩。現在。」／撰寫下一篇章／保持距離／讓豬學會飛／設計完美的結尾

◎結語　「之間」的夢想——成功轉變的奧祕
你的人生意義／你的人生主題（掙扎／自我實現／服務／感激／愛）／關於人生轉變的五大真相（一、轉變愈來愈常見；二、轉變是非線性的；三、轉變所花費的時間比我們想像的要長，但不會比我們需要的還長）；四、轉變是一種自傳式場合；五、轉變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現在我知道我的基本要素／走出森林

◎致謝

◎人生故事採訪
你的人生故事／你人生中的關鍵場景
一、高峰；
二、轉捩點；
三、有意義的經歷；
四、低谷；
五、簡單的轉變；
六、困難的轉變
成功轉變的祕密／你人生的五條故事主軸／未來／你的人生形態

◎延伸閱讀

前言

人生故事專案——當童話故事變調，會發生什麼事？

　　以前我一直相信，通電話不會改變人生，直到某一天我接到一通來電，我的人生就此轉向。是我媽打來的。「你爸企圖自殺。」

　　「他做了什麼？」

　　她立即跟我解釋，但我沒有很認真在聽。我只聽到她說浴室、刮鬍刀，用力刺進自己身體，一心求解脫。

　　「我的老天。」

　　「這不是最後一次。後來有一次我在炒蛋，他就想要爬出窗外。」

　　身為作家，常有人問我，我是不是跟父親學會寫作的。並不是。我爸爸為人超級友善，眼神散發著光芒，我們都稱他是專業的薩凡納人（Savannahian），薩凡納是位於喬治亞州的濱海城市，我爸在這裡生活了八十年。不過，他很願意傾聽、行動力強，卻拙於言辭、寫作。他是海軍退役人員、民間領袖、南方民主黨員，他這一生從沒有陷入憂鬱過。

　　直到後來他得了帕金森氏症，這個疾病會影響一個人的行動能力和心情，我祖父晚年也罹患相同疾病，在我中學畢業前一個月，他朝頭部舉槍自盡。有好多年我爸爸向我們保證，他絕不會和他爸一樣。「我知道那樣做會令親人痛苦和羞恥。」

　　但是後來他改變想法，至少改變了他能控制的部分想法。「我的人生已經圓滿，」他說。「我不想別人哀悼我；我希望大家為我慶祝。」

　　接下來十二個星期，我爸爸六度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我們嘗試所有能想到的治療方法，從諮商到電痙攣療法都試過了。但是我們一直無法解決他的核心難題：他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們家人都非常有執行力，所有人全跳下來幫忙。我哥哥接手家族房地產事業，我妹妹幫忙研究各種藥物療法。

　　但是，我是說故事的人。過去三十年，我一直努力蒐集賦予我們人生意義的故事，從遠古世界的部落集會，到現代吵吵鬧鬧的家庭聚餐。我一直很想知道，在社會層面，故事會如何凝聚與分化群眾；在個人層面，故事又會如何定義我們或是減損我們的自我價值。

　　正因為如此，我開始懷疑：如果我父親的問題（或者說部分問題）是不知道如何述說，那麼或許他需要的是找到方法解決敘事難題。或許父親需要一點生命火花，重新啟動他的人生故事。

　　某個星期一早晨，我坐下來，做了一件我能想到最簡單、最能夠幫助我父親恢復健康的事。

　　我傳了一個問題給他：

　　小時候你最喜歡什麼玩具？

　　接下來發生的事不僅改變了他，也改變了他身邊的每個人，促使我重新思考，我們要如何同時創造生命的意義、平衡與歡樂。

　　我會在這一章描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以及我們從中獲得哪些啟發。

　　這是一則關於人生故事專案的故事。

　　○你的人生故事

　　現在，先暫停一會，靜靜聆聽你腦海中浮現的故事。它就在那，在某個角落，在內心深處。當你第一次見到其他人，你會對他們說這段故事；當你造訪某個有意義的地方、當你翻閱老照片、當你慶祝達成某個成就、當你趕去醫院時，你會告訴自己這段故事。

　　這個故事透露了你是什麼樣的人、你來自哪裡，以及你對未來懷抱什麼夢想。

　　它代表了你人生的高峰、低谷與轉捩點。

　　它說明了你相信哪些事、為了哪些事奮戰、最看重哪些事。

　　它是你的人生故事。

　　那個故事不僅成了你的一部分。從本質上來說，它就是你。

　　你的人生，就是你對自己描述的故事。

　　但很重要的一點是，你要如何說這個故事？你究竟是英雄、受害者、愛人、戰士、照顧者或是信仰者？更重要的是，你要如何改編這個故事？也就是當你的人生出現變化、偏離常軌或是出了差錯時，你要如何修改、重新思考、重新撰寫你的個人敘事？

　　最近我發生了一件事，促使我開始關注這些議題：我無法控制盤據在我腦海裡的故事。有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不知道何去何從。

　　我迷失了。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雖然這幾年說故事的議題愈來愈引起學術界與大眾興趣，但是提到個人說故事，卻很少人關注其中一個面向：當我們的人生劇情出差錯時，會發生什麼事？如果這段期間，我們接連遭遇各種不幸、不斷搞砸事情或是財富縮水，人生受到受到束縛，會發生什麼事？

　　一旦我們的童話故事變調，會發生什麼事？

　　這就是那年秋天發生在我父親身上、在我生活周遭，以及在某個時間點發生在我們所有人身上的情況。

　　我們困在樹林裡，走不出去。

　　不過這次我決定要做一點事情。我要開始學習如何脫困。

　　○我如何成為人生故事家（lifestorian）

　　接下來我做的就是在國內四處旅行，蒐集數百則尋常人物的人生故事，然後從中篩選出在我們人生出現轉變時，能引領我們繼續前進的故事主題和重點。我之所以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我出生於喬治亞州薩凡納市，是第五代南方猶太人，所以我身上同時承襲了兩種外來移民的說故事傳統。長大後我離開南方，前往北方讀大學，大學畢業後搬去日本。我住在一個小鎮，距離東京遙遠，像是生活在另一個平行時空，我開始用皺巴巴的航空信紙寫信回家。你一定不相信今天我發生了什麼事。不論我去哪兒，每當我回到家，人們都會說，「我很喜歡你寫的信。」

　　「太好了，」我說，「我們見過嗎？」

　　原來是我祖母影印我的信傳給大家看。那些信件透過老派方法，像病毒一樣被四處傳閱。我心想，如果這麼多人覺得內容很有趣，我應該寫成書。我的運氣不錯，順利簽下出版合約。更重要的是，我因此找到了自己的使命。說故事讓我能夠探索自我，用條理清晰的形式說出我為何感到不安、為何覺得自己是外人。

　　接下來二十年，我寫了很多故事，包括書籍、文章、電視節目，故事內容來自六大洲、七十五個國家的人物。我花了一年擔任馬戲團小丑，又花了一年與葛斯．布魯克斯（Garth Brooks）一起巡演。我重新回想人類史上廣為流傳的偉大故事，從諾亞方舟到出埃及記等等。後來我結了婚，成為一對同卵雙胞胎女孩的父親。此時我的人生正在上坡路上。

　　隨後我經歷了一連串人生歷練，我的人生不再是線性發展，徹底打破了我有能力掌控自己人生敘事的幻想。

　　首先，我的左腿診斷出罹患罕見的惡性骨癌。我的病相當非線性，屬於成人型兒童癌症。我經歷了殘酷的一年，接受十六次以上化療和長達十七小時的手術，切除我的股骨，改用鈦合金替代，小腿肚的腓骨被移植到大腿上，這段期間死亡陰影一直籠罩著我。有整整兩年，我必須拄著拐杖走路；接下來一年，改用手杖。此後我每踏出一步、每吃一口東西、每一次擁抱，都會感到恐懼、脆弱。

　　後來我幾乎破產。我父親辛辛苦苦創立的房地產事業，因為經濟大衰退（Great Recession）嚴重受創。傳承三代的夢想被澆熄。我的存款也已見底。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工作二十年的出版業因為網路興起遭受巨大衝擊，朋友一個接著一個失業。一星期有三個晚上我會突然驚醒，臉色發白、直冒冷汗，雙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接下來就是我爸多次企圖自殺。那年秋天我們幾乎無法好好溝通，很難找到適當的話好好討論當時面臨的抉擇。不過對我來說，這段經歷有種強烈的熟悉感。我想起每當我面臨危機時都會做出相同反應：一旦生活出現動盪，我就會轉向敘事。我覺得說故事是回應挫折的好方法。

　　如今這個觀念早已被大眾接受。一年前，我開始研究一本探討高功能（high-functioning）家庭的著作，某天我前往埃默里大學心理學家馬歇爾．杜克（Marshall Duke）的住家拜訪他。馬歇爾和同事羅賓．菲伍仕（Robyn Fivush）長期研究某個重要現象，這個現象最早是馬歇爾太太莎拉發現的。莎拉是特教老師，她發現她指導的學生若越理解自己的家族歷史，就越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於是馬歇爾和羅賓設計了一份問卷以驗證他們的論點：你是否知道你的祖父母在哪裡相遇？你是否知道你父母年輕時得過什麼疾病、或是受過什麼傷？你是否知道你出生時發生了什麼事？得分較高的小孩，比較相信自己可以掌控周遭環境。這是預測小孩能否擁有情緒幸福感（emotional well-being）的第一項指標。

　　為什麼了解家族歷史能夠幫助你掌控自己的人生？「所有家族敘事（family narrative）都不脫以下三種類型。」馬歇爾解釋。第一種是向上流動型家族敘事：我們是白手起家，努力工作之後，終於飛黃騰達。第二種是向下流動型家族敘事：我們曾經擁有一切，後來失去了所有。

　　接著他說：「最健康的敘事是第三種。」他稱之為振盪型家族敘事。我們家族的發展有起有落。你祖父是銀行副總裁，但是他的房子被大火燒毀。你阿姨是第一位上大學的女孩，但後來得了乳癌。小孩如果知道人生會有各種樣貌，就更能做好準備，明白遭受打擊在所難免。

　　我看到這項研究之後，簡直喜出望外，後來我在《紐約時報》刊登了一篇文章探討這項研究，讀者也覺得很興奮。這篇文章標題為〈將我們凝聚在一起的故事〉（The Stories That Bind Us），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這篇文章簡直被瘋傳。世界各地的父母、學者和各界領袖都向我反映，他們全都印證了一點：故事能夠將我們凝聚在一起，讓不同世代之間產生連結，在看似最無望的時候，讓我們有勇氣去冒險，翻轉人生。

　　那年秋天我原本已覺得人生無望，但上述想法給了我希望。如果我讓我爸開口說出自己的故事，會怎麼樣？不需要太長，我心想；一、兩頁就好。我問他第一個問題，也就是小時候他最愛的玩具是什麼，沒想到真的奏效了。所以我接著問他第二個問題。你跟高中的朋友還有聯繫嗎？然後是第三個：你小時候的住家是什麼樣子？當他變得更有自信之後，我會在每星期一早上用電子郵件問他問題。你後來怎麼加入鷹級童軍（Eagle Scout）？怎麼加入海軍？怎麼遇到媽媽的？

　　那時候我爸的手指已經無法動彈，所以不能打字。他會花一整個星期思考問題，然後對著Siri口述他的故事，接著把草稿列印出來修改。他這輩子熱愛收集各種東西，於是開始加上照片、新聞剪報、寫給我媽的情書。他的寫作越來越大膽，我的問題也越來越深入。你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你如何熬過第一次低潮？整個過程持續了四年，後來我父親開始寫自傳—以前他可是從未寫過比備忘錄還長的東西。這是我們家人在他身上見過最明顯的轉變。

　　要如何準確解釋這個轉變？為了更深入理解，我開始研究與說故事有關的神經科學與生物化學理論；我採訪了多位專家，請他們談談人生回顧（life reminiscence）產生的心理與情感效益；追查早期建立敘事老年學（narrative gerontology）、敘事青春期（narrative adolescence）與敘事醫學（narrative medicine）等學科的先驅。我發現，這個領域的研究歷史雖然不長，但是發展迅速，它的核心思想是：重新想像、重新建構我們的個人故事，是擁有充實人生的關鍵。

　　但是，我認為目前的研究仍有所不足。包括我父親、我自己以及我認識的所有人在內，我們經歷的某個面向似乎沒有被討論到。但是馬歇爾認為，這個被忽略的面向，是家族故事的關鍵要素：故事的形態。

　　我開始思考，我們的個人敘事就和我們的家族一樣，會有各種形態。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套默認的假設，這些假設決定了我們對人生的期望。這些期望來自四面八方，對個人的影響比我們以為的還要深刻。例如，我們一直被引導，深信自己的人生會一直往上爬，卻不曾料想到，原來人生會有高低起伏。社會告訴我們，我們會不斷進步，而且樂在其中，可是實際經驗卻告訴我們，我們會因為犯錯而懊惱。這種落差或許能解釋，為什麼這麼多人感到焦慮。

　　我萬萬沒想到，這些問題竟然全在某一天同時爆發。那天我正要去參加大學畢業三十週年同學會。可是之前我不小心閃到腰，我同學大衛剛好跟我一樣也住在布魯克林，便提議開車載我過去。我心想，正好可以和同學聊聊近況。沒想到，那天大衛正要成交一筆數百萬美元的房屋買賣，他一邊開車，一邊忙著跟情緒亢奮的律師、快要抓狂的同事來回通電話。而且就在前一天，大衛的某個生意夥伴九個月大的寶寶，在睡午覺之後再也沒有醒來。大衛一方面沉浸於成功的喜悅之中，另一方面又覺得心痛。

　　當天下午，我要主持一場傑出同學座談會。我事先蒐集了這些同學的履歷，每份履歷表都寫得有條有理，讓人印象深刻。但是，大衛分享的故事讓我震撼不已。於是我走上台，面對禮堂內滿座的觀眾，拿起履歷表，直接撕成兩半。「我不想聽你的成功故事，」我說，「這些故事說給你媽聽。我想要知道你有哪些掙扎、哪些挑戰、晚上為了哪些事情睡不著。」

　　那天傍晚，八七年畢業的校友齊聚在大型帳篷內。帳篷的一端設置了酒吧，另一側擺放了烤肉架。我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從這一頭走到另一端，因為不斷有同學來告訴我他們的心碎故事。

　　（中略）

　　每個人的故事不盡相同，但其實反映了同一件事：我的人生被打亂，我的夢想破滅，我的自信心被擊潰。以前有人告訴我，人生會往上爬、是可預期的，「只需要一顆藥丸、一個應用程式、或是五分鐘冥想，任何問題都可以解決。」可是現在，我被迫接受人生是不穩定的、不可預測、不斷變動。這兩種敘事存在明顯落差。

　　我現在的人生並非是我預期的人生。

　　我現在的人生亂了套。

　　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我太太。「發生了一件事。再也沒有人知道要怎麼說自己的故事。我得想想如何幫助大家。」

　　○「告訴我你的人生故事」

　　於是我開始做一件事：啟動人生故事專案（Life Story Project）。我跑遍全美各地，四處尋找願意分享精彩人生故事的人；我花費好幾個小時採訪這些人，聽他們訴說生命的轉變、中斷與重生；然後找出這些故事的模式與意涵。我自然而然地先從身邊認識的人開始，之後篩選的條件越來越嚴謹，我希望能涵蓋所有族群。所以我做了一件你能想像得到最老派的事：直接找人聊天；另外我也運用了最當代的方法：在客廳、臥室、醫院病房、船上、酒吧、露營車、美洲原住民保護區、百老匯劇院、方濟各會修女院等地方，採集人生故事；我會透過面對面、手機、電話、Zoom、FaceTime和Skype等方式進行訪談。

　　兩百年前，一生充滿傳奇的獨行俠、丹麥哲學家索倫．齊克果（Søren Kierkegaard）常會中斷獨處狀態，投入他所謂的群眾沐浴（people bath）活動：在哥本哈根街道上四處遊走，一整個下午不停與人交談，只要見到認識的人就攔住對方，或是直接占用陌生人的時間。這正是我的感覺：我等於是進行了長達三年的群眾沐浴活動。

　　以下是我的成果：我總共蒐集了二百二十五則人生故事，受訪者涵蓋各個年齡層、背景與社會階層，遍布五十州。這些故事呈現了許多你難以想像的人生經驗：失去雙腿、丟了工作、沒了家園；改變宗教信仰，轉換生涯跑道，改變性別；有人成功戒癮，有人離婚，有人退出邪教；還有許多人經歷了希望、再生、復原的尋常轉變過程。（中略）

　　我和這些人一起完成了我所說的「人生故事採訪」（Life Story Interview）。三十多年前，默默無聞的哈佛大學博士丹．麥克亞當斯（Dan McAdams）設計了一套流程，教導人們如何進行訪談，好讓受訪者說出他們的故事，藉此了解他們如何成長及修正自我認知。丹後來成為西北大學心理學系系主任，持續投入敘事研究，至今累積了許多新發現，從青春期到老年都有。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