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第一個勸我寫下這一生故事的,是我的孩子。隨著他們慢慢長大,他們經常問:「那些人生正要起步的年輕男女,有辦法做到跟你一樣的事嗎?」或「在這瞬息萬變的世界上,有任何事是不會改變且永恆的嗎?」
此外,也有人希望我能分享自己在華爾街的故事—我發現他們期待從中找到致富的捷徑或必勝法則。當然,還有人更關心我對自己熟識的七屆美國總統—─從威爾遜到艾森豪的看法和評價。
接著,更有一些人(我必須承認這些人對我有極大的影響)催促我再次省思自己歷經兩次世界大戰與戰後和平的經驗,探討當時我的觀點是否能應用在現代社會的存亡危機中。
事實上,早在一九三○年代晚期,我就已開始著手自己的回憶錄,但進度總是一再延宕。隨著希特勒的崛起,我將大部分的時間貢獻給國家,試著讓美國成為戰爭中最堅強的防線。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如何提高國內資源應用的效率上,以期取得勝利,並試著防止我們再次重蹈一次曾在世界大戰中所犯下的錯。而在戰爭結束後,我致力解決戰後的社會困境,以及國際間的原子能源管制議題。
這些職責不僅讓我沒有餘裕著手回憶錄,甚至給了我更多值得著墨的地方。從這些經驗裡,我得到許多嶄新的視角,更讓我必須改寫先前的文字。
起初,我並不打算將未完成的自傳出版。但要想將美國重建時期和延伸至原子彈所造成的沉痛後果,同時濃縮到單一作品中是極為困難的事情。此外,我也認為一個人的自傳應趁其在世時出版,如此一來,那些對內容有所質疑者,便能和作者進行直接思辯。
就這樣到了八十七歲,我認為是時候該推出第一部了。希望在不久後,我此刻手邊正進行的最後一部,也能跟著出版。
如果你能細細關注我的人格塑成時期,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我想,沒有人能完全根除其童年時期的習慣。我們常常可以發現成年人在面對危機的方式,和他們在成長過程習慣解決問題的方式相差不大。
小時候的我很害羞又膽怯,非常畏懼在眾人面前發言。我的脾氣暴躁難以駕馭。隨著年紀增長,我喜愛上賭博,無論是賽馬、球賽或職業拳擊賽,這些活動至今依舊讓我熱血沸騰,讓我覺得彷彿回到年輕時代。
只要看到別人成功的經驗,就會讓我躍躍欲試。在多年的努力下,我終於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理解自己擅長哪些事務,並將自己不拿手的任務交給他人。
如果我的成長過程真有所謂的「訣竅」,那或許就是我有計畫地讓自己接受嚴厲的自我檢驗。當我越來越了解自己,我也越來越了解其他人。
事實上,在華爾街與業界的日子對我來說,是一個教化人性的長遠課題。幾乎所有出現在證券交易所或其他業界交易中的問題,都考驗著我們該如何從基於人類心理所衍生出的事件中抽絲剝繭,挑出客觀事實。在我離開華爾街、走進公眾領域後,我發現眼前面對的依舊是同樣的難題—在我們所身處的世界裡,我們該如何在事件本質與人性本質間,取得平衡。
當然,人類本性變化的速度遠不及外在世界。當新的情況出現時,有些人選擇武斷地站在過去,宣稱人類必須堅信往日的教條。有些人則認為每一種新情況都需要「全新」的方法,他們不斷嘗試與犯錯,彷彿歷史從未給予他們任何學習的價值。
為了讓自身更有效率,這兩種極端情況都必須避免。真正的問題在於我們必須知道何時該與舊真理為伍,何時該踏出嶄新、實驗性的一步。在這部回憶錄中,我試著提出一個方法,協助人們在承受新風險的同時,避免重蹈往日的錯誤。
我曾經做過的某些事,或許引人議論。但我依舊選擇將自己的失敗與錯誤開誠布公,因為我發現與成功相比,挫折往往是更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