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幸好有詩 幸好有你
詩人羅智成曾說:「詩是用來深度溝通的。」當我把詩帶到課堂上,在詩特許的自由裡和孩子們共鳴振動,他們就以自己的方式,寫下未曾吐露、無人知曉的幽幽心語。
有一回,我去偏鄉帶孩子寫作,有個孩子寫出了壓在心裡好幾年的自責:
「阿公你怎麼坐在這裡?」
「我在看天空。」
「天堂長什麼樣子?」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
春天過了,夏天也過了,
就在秋天來的時候,
阿公用一根繩子──
去天堂了。
「天堂長什麼樣子?」
這是我最後悔問過的問題。
讓該發生而未發生的對話發生,是治癒也是教育的開端。如果不是因為詩走進他們,引領他們寫出來,我們永遠無從知道在孩子心裡壓著那麼大一顆自責的大石頭,也無從撫慰獨自面對現實殘酷的小小心靈。
還有一次,我在松園帶一群孩子玩詩、寫詩,不久之後,有位媽媽拍了來參加活動的孩子寫在國語課本上的詩給我看。那首詩源自於一次母子爭執,媽媽不答應讓孩子帶手機去畢業旅行,孩子抗議無效──憤而寫詩!他把寫在國語課本上的詩拿給媽媽看,並且建議媽媽,往後有負面情緒時,也可以和他一樣,寫寫詩。
這件事讓身為特教老師的媽媽感到意外的驚喜,因為這孩子有書寫障礙,寫作對他來說是困難的事。媽媽感動地和我分享,參加松園玩詩的活動後,「寫詩對他來說不是寫作,是抒情,是寄情的行動」。這也讓身為特教老師的她反思自己在特教生的寫作課程上,可以再多一些努力。
這些年我在各地帶領孩子讀詩、寫詩,無數原本不被大人看好的孩子寫出令人讚嘆的作品,有位過動兒的媽媽看了孩子寫的詩後感慨地跟我說,看見孩子寫出令他們自嘆弗如的詩,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多關注孩子的內心世界,多看孩子的優點。
詩人鴻鴻說:「多難的世界更需有詩。」讀詩和寫詩不應該只是學院圍牆裡的活動,而是每個人、每個孩子都能接觸到的娛樂,而且這項娛樂通往神性,保護我們的心靈。希望每個關心教育的大人、嚮往自由的孩子都能看見這本書,在讀寫之際,讓靈魂卓越。
謝謝雖然很孤獨但仍不斷寫詩的詩人們,你們讓許多孩子身上的亮點被看見;謝謝「七星扶輪社」長期挹注資源,協助偏鄉學校推廣閱讀,特別是蔡仁和前社長的支持和鼓勵,推動我充滿使命地帶詩進校園,讓感人的故事發生。謝謝每一位促使這本書誕生的人,幸好有詩、幸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