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闊

推薦序 在死亡之前，時間不一定都是甜的 ◎許悔之
自序 致敬與死亡共舞的親友們
楔子

第一章 我與死亡的親密接觸
中陰身的救贖
中醫的病根在哪裡？
醫生說
有氣質的魂魄們
我經歷過的死亡
送走母親的最後一程
帶著骨灰去不丹朝聖
堪布老友的荼毗大典Die to Live

第二章 紀念知交故友們
一心只認真做一件事
歲月磨礪出通透潤澤的友誼
面冷心若爐火燒
真誠者擁有更多的真誠
無垢劇場的生死《醮》再生《花神祭》
阿貫的心無旁騖

第三章 與死亡相交的電影
跟爺爺說再見
不丹的伏藏預言
完美結局
岡仁波齊
烈火焚身的胭脂扣
殤慟

第四章 尼泊爾三十三年
上山送信
乍見魔法師
台灣人的錢
住在寺廟裡
炭爐宴
皈依三加一寶
遇見地下村長

第五章 我心中的佛法
翻譯《毗濕奴之死》
功德簿的計算
去不丹漫遊
似曾相識
我眼中的菩薩
走火的空行母
佛龕供桌上的水能喝嗎？
怎麼定義神蹟？
恆河獻祭
為誰哭泣？
蓮師洞誦經
不丹議政廳
人人皆有仙俠夢

 

推薦序

在死亡之前，時間不一定都是甜的
◎許悔之（有鹿文化社長．詩人．藝術家）

　　十幾年前，我在作家陳念萱的臉書，看到她PO了去不丹參加其上師的荼毗（火化）大典的照片，附有短短的文字，其中一則，我看到就頓時同感悲心與聖潔，掉下眼淚了。

　　啊生死疲勞，而死亡，是事相上如此哀傷而真實之境裡無比莊嚴的佛事。

　　我慎重地向念萱邀約寫一本談生死的書，她後來寫了好多本書交給有鹿出版，但這本生死之書，始終沒有動筆寫出來。

　　十幾年之後，二○二四年的初春，我又慎重地跟她提起這件事，也許因緣到了，她以無比的專注完成了這本談生論死的《死生契闊》。雖然只花了幾個月執筆，其實是她一生透過目擊種種生死後如同刀刃相交也有花開遍野的知見與悟入。

　　交稿之日，幾位同事與我，被念萱帶去午餐吃上海菜，也聊了許多事。席間，我忽生一念，這應該是念萱早年成名作《不丹閉關人》之後，最動人至深的書了。

　　看到念萱其中一篇寫及「原聲教育協會」的阿貫（廖達珊）老師，我又掉了眼淚；書中還有許多人的故事，生老病死之接續，讓我想起悉達多太子出遊四門看見生老病死無可避免的震撼；許多人的行誼和面對死亡的無比濶達、了了分明，俱出現在《死生契闊》的文章裡。念萱隨點隨撥、不死於章句！書中許多眾生，啊無數眾生，於生死大海的漂溺中，勇渡劫波，能使死亡不只是地水火風四大裂解而已。

　　Die to live.

　　是啊，人生朝露，除死生之外無大事。學習好好的「生」，學習面對「老」、「病」，學習面對「死」；世間因緣，花開有時；唯有以慧為命，慧命無窮。

　　這本書正是透過死亡的臨界情境，而描敘、討論了智慧的生命。

　　謝謝念萱寫了這本書，使我覺得自己的出版志業如此有價值！《死生契闊》字字之中，有修行人的專注凜洌，也有照見心光的溫煦。

　　《大集大虛空藏菩薩所問經》有句云：

　　彼大莊嚴世界所有菩薩
　　以布施莊嚴，於無量劫隨順捨故
　　以淨戒莊嚴，身心清淨無諸垢故
　　以忍辱莊嚴，於諸有情無害心故
　　以精進莊嚴，積集一切法資糧故
　　以靜慮莊嚴，遊戲一切解脫等持等至故
　　以智慧莊嚴，遠離一切煩惱習故
　　以大慈莊嚴，拔濟一切有情故
　　以大悲莊嚴，不捨一切有情故
　　以大喜莊嚴，於一切有情常喜悅故
　　以大捨莊嚴，於一切有情無憎愛故

　　這就是我看《死生契闊》之後浮現的心情了。死亡之終將必來，使我們此生願意或可能去學會不以世間「相對而有」的態度和價值觀去活，因此能夠「心莊嚴，得自在，常喜悅」。

　　不願面對死亡，不知死亡莊嚴的意義，常常讓我們誤以為：在死亡到來之前，時間都是甜的；了解死亡的意義後，或許我們會嗅聞到心香如花香，瀰漫一切地乃至大海。

自序

在生死輪迴裡新生

　　謹以此書獻給故友曹又方與孟東籬。無論是否有信仰無有恐懼，佛菩薩都會實踐度盡眾生的諾言。

　　認識台灣絃樂團二十多年來，驚訝地發現全團與時俱進的默契，讓音符有了奇特躍動的畫面，隨著旋律的演進，煥發生命力道，卻溫柔地絲滑潤澤而飽滿。我在聆聽中總忍不住搜索首席譚正日漸花白的亂髮，仿若只要找到首席，便能進入詮釋的畫面中。耳熟的柴可夫斯基，宏大敘事裡的Arensky竟然在演奏死亡的樂章，卻又是如此生機勃勃，一如春季冒芽的嬌嫩綠意，這是譚正的創意，還是我的耳朵也長進了？

　　一首曲目一襲新衣，我眼冒綠光地找到死亡的最佳詮釋，徜徉在中陰身的死氣之海，生生又生生地汲取那死盡死絕的養分，這是何等龐大的生機，又源源不絕取之無盡。

　　曾經恐懼黑暗與死亡的我，竟然可以安心關燈睡覺了。

　　曹又方與孟東籬幾度問我信仰問題，都被我顧左右而言他地避開，我很抱歉，卻不願讓自己的經歷去影響至交好友。信仰，很私密很主觀，否則佛陀不需要給出八萬四千法門，只要信我者得永生即可。而我，自認有辨識假信仰的能力，卻沒有指認真信仰的工夫，那需要穿透八萬四千座任意門，直抵核心。雖說所有的核心只有一個，解脫桎梏，煥發明覺，卻不可說。

　　我只能說，在一甲子歲月裡，一個又一個逝去的至親好友，讓我看見了新生的契機。最顯而易見的是母親的臨終過程，以及她全然吸收破瓦超度的震撼，超越了我對信仰的認知，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信仰，只有純粹地相信一切。而我僅僅在她失去生機的當下，才彷彿明白了。

　　在此，再度聲明，以答覆朋友們的詢問，佛陀不會製造一個懲罰你的地獄，亦不會創造獎賞你的天堂，無論天堂或地獄，都是中陰身自我幻化的投影，來去自如端乎一念。只要自身成佛，便能立即解脫。成佛，不難，因為佛說眾生皆是佛。我死了，佛出生了。這便是中陰身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