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民運人的光榮與夢想
王軍濤 哥倫比亞大學政治學博士
我們面前的這本書《出中國記》，是我的朋友寧先華先生的民運回憶錄。先華囑我作序，作為同道和中國民主運動的歷史見證者，我義不容辭。
寧先華是中國大陸民主運動東北地區重要領導者之一，從事民主運動迄今已經整整三十五年了。他的這本回憶錄，是中國民主運動的歷史見證，是一代民運人艱苦卓絕奮鬥不息的真實記錄。
一
回憶錄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參與八九民運的歷程。
寧先華出身於城市幹部家庭，參過軍，六四的時候他是瀋陽市民聲援團的秘書長、總指揮，瀋陽愛國市民自治聯合會主席，是八九民運期間遼寧地區運動的重要領導者，他還親自趕赴北京參與運動。
我們知道，中國的民主運動學生是先鋒，知識分子是靈魂，而廣大的民眾是運動的中堅力量。一個沒有廣大民眾參與的民主運動想要取得成功，是不可想像的。寧先華作為社會力量積極參與八九民運，向中共專制集團顯示民心所向和歷史大勢，具有極高的指標意義。我本人雖然是知識分子出身，但一直倡導社會力量參與民主運動，並且進行過艱苦的實踐。從四五運動、八九民運到流亡海外，一直沒有放棄與社會力量的結盟。我堅信，中國的民主運動，必定是由全社會各階層支持的、最廣泛人民群眾參加的全民運動。中國民運必定成功，就是因為它有著最堅實的民意基礎，和最廣泛的參與者。李登輝先生有句名言：「民之所欲，長在我心。」我把這句話改一下：「民之所欲，天必佑之！」
先華在六四期間，作為瀋陽愛國市民自治聯合會的領導人，親赴北京天安門廣場，深度介入運動，為工自聯等民運組織出謀劃策、書寫佈告、標語，為八九民運留下濃墨重彩的歷史印記。他精湛的筆法書寫的橫幅被美國友人所收藏，三十四年後重現於六四紀念館。
六四鎮壓之後，先華本有機會流亡海外，但他放棄了投奔自由的選擇，而是回到原籍承擔歷史責任，為此被收審關押100 天。先華的擔當，令人敬佩！六四後的煉獄生涯淬煉了他的意志，一個堅強的民運戰士浴火重生，寧先華找到了民運人的使命──為中國人民求自由，為中華民族謀憲政。從此義無反顧，百折不撓，走上了一代民運人的荊棘之路。
二
社會風潮湧起的時候，會有很多人捲入其中；但大浪淘沙，泥沙俱下，最後沉澱下來的，才是真正的金子，先華就是這樣的代表。
這本書的第二部分，是寧先華關於九八組黨、組建獨立工會的回憶。
1998年，中國大陸的民運人士重新集結，掀起波瀾壯闊的組建中國民主黨運動，這是共產黨統治下首次出現的全國性的反對黨組織，組黨活動遍及全國二十二個省市，首批黨員及外圍積極分子達上千人。中國民主黨在大陸的橫空出世，打造了一個與共產黨公平、公開、公正競爭的政治氛圍，描繪了國家現代化的另一種前景——多黨競爭、憲政體制和軍隊國家化。在這一波組黨大潮中，寧先華等領導的遼寧民主黨與工人運動相結合，最廣泛地吸納社會各階層人士參加：遼寧民主黨群英中有留學歸來的知識精英，有律師和大學老師，有退役軍人，有工人運動的領袖等。遼寧的組黨活動和工人運動相結合，在全國組黨活動中獨樹一幟，引起海內外輿論的廣泛關注。當然，在隨後的殘酷鎮壓中，遼寧民主黨付出的代價也是最沉重的。其中有民主黨員被羅織罪名殺害，十幾人被判重刑，寧先華一審被判了十二年徒刑，經上訴，二審改判七年，剝奪政治權利兩年。
三
回憶錄的第三部分包括：寧先華在錦州監獄與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等人同囚，坐滿七年鐵牢，出獄後繼續投入民主運動、維權運動，生命不息，戰鬥不止。這期間他被公安部和國家安全部認定為東北地區的民運領袖，長期監控，隨時被拘禁、綁架，遭受酷刑。寧先華為民主事業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的父親在他服刑時去世，他沒能見上最後一面；流亡海外後，母親去世，也未能見上最後一面。他被關押期間，家裡的兩處單元房1，被政府強拆，沒有得到任何補償。他先後交過兩個女友，一個在某科研所，一個在醫學院工作，都才華橫溢且美麗多情，卻都因為他的政治身份而不得不分手。親情割裂，愛情摧折，房子被拆毀，九旬老母流離失所，人生最殘酷的打擊都落到他頭上，他卻矢志不渝，從不言悔，更不曾放棄。在海外的一次民運討論會上，寧先華說：「為民運而坐牢、而蒙難，這是中國民運人的宿命，也是我們民運人的光榮。因為我們心中有夢想，奮鬥有動力，犧牲有價值。我的夢想就是為十四億人爭自由，為在中國大地上實現憲政民主。」
從嚴格意義上講，寧先華先生雖然以社會活動家的身份出現，但本質上他也是一個知識分子，曾擔任過瀋陽盛京書畫院的院長。他的書法筆力偉健，筋骨雄奇，正如他挺拔的人格，不屈的風神！先華的文筆也是一流的，敘事簡約，文脈清新，宛如清水芙蓉。雖然此書是他的首部著作，卻出手即是傑作。這本書雖然是嚴格紀實的回憶錄，卻讀來令人心潮激蕩，如沐春風。
四
自古以來，中國知識分子就有以天下為己任的使命感，北宋大儒張載概括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古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當代中國最優秀的知識分子，傳承了這一使命感。我們的使命，就是打造一個替代共產黨專制統治的政治前景，為政治權力尋求合法性。政權的合法性在古代被命名為「天命」，在現代即表述為憲政。中國古代的統治者雖然也是馬上打天下，但是他們統治天下的時候還是要打出「天命所歸」的旗號，聲稱「君權神授」。這裡的「神」既是指天意，也是指民意，所以才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自惕自醒。但是共產黨恬不知恥地鼓吹「打天下坐天下」，自詡「政權槍授」，這是典型的強盜邏輯，為文明世界所不齒。因為政權固然可以用暴力奪得，但其合法性卻不能以暴力來維持，這是政治學的常識。
中國民主黨人堅持還政於民：人民可自由選擇政治制度和生活方式，通過和平、理性、非暴力的道路，使用手中的選票，選擇政府，真正實現當家做主。為了這一光輝的前景，我們篳路藍縷，以啟山林。不惜前赴後繼，不懼坐牢、不怕流亡。一路走來，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也譜寫了光榮的篇章。
這本書的作者寧先華先生，就是我們民主黨人的傑出代表。這本書，就是我們民主黨人幾十年來堅苦卓絕奮鬥不息的歷史見證，是我們民主黨人的光榮與夢想！
如果你想了解中國民主黨，想成為一個自由、自主、自愛的現代中國人，就請打開這本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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