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話
從移民的先後來看,臺南的楠西區有兩個客家族群。
一個是在日治時代或之後的民國時期,從新竹或苗栗移民到楠西的香蕉山。「香蕉山」顧名思義,就是山上種滿香蕉,之後香蕉產業没落,山上的客家人開始大量種植梅樹,產品梅子一樣是輸往日本,香蕉山於是成了「梅嶺」。
香蕉山上有客家人辛勤耕作,山下的較平坦的區域一樣有客家先民開墾的身影,他們在清朝時期於鹿耳門登陸後,就沿著曾文溪逆流而上,最後到楠西鹿陶洋定居,這群客家人為了融入當地,忘了自己的祖宗語言,但後代的子孫在上一世紀末到中國大陸尋根,發現自己的先祖是來自客家土樓後,已很認同自己是客家人。
為了能盡量呈現楠西的各種客家族群,以及他們的生活樣貌,我想像出「桂春」這個角色,桂春在香蕉山成長,祖父來自苗栗,桂春為了求學,每日下山到十餘公里外,較熱鬧的楠西街路讀書,然後她認識了來自客家古厝的好友,這是兩種新舊客家族群的聯結。另外,桂春國中畢業後,在楠西的中藥房工作,許多年後她的孫女跟著楠西的幼兒園老師學說客家話,以及桂春的另一伴在楠西開設中餐廳,這些,又是為了串起楠西其他的客家身影——藥房的老中醫師的上一代是從新竹來的,曾在學校支援客語教學多年的老師是從屏東嫁過來的,在楠西開了一間大餐廳的老闆是從臺中的白冷過來的,而這位老闆,每年清明時節,都會開車回苗栗掃墓。
桂春的故事橫跨數十年,這數十年當中,山上的主要作物從香蕉變成了梅樹,名稱從「香蕉山」變成了「梅嶺」。香蕉及梅樹對我來說並不陌生,我來自臺中的東勢,我們說的是大埔腔的客家話,父親常對我說,他們以前在山上種香蕉,為了把香蕉運出來,都是一根竹竿肩著近百臺斤的香蕉,就這樣走上數公里。
我小時跟著父親到山上,香蕉樹已是稀稀疏疏、零零落落的在不起眼的角落兀自成長,在開闊又能見日的崎嶇山坡上,則種滿梅樹。也因為有這樣的記憶及情感,我擅自將梅花想像成是楠西客家人的象徵——梅樹樹幹黎黑又粗糙,但是細小的白花卻是那麼的含蓄芬芳。
感謝臺南市客委會及文訊,帶我認識許多楠西的客家身影。只可惜我的文字無法盡情施展,最初的故事被迫丟盔卸甲像砍伐殆盡的香蕉林,但幸好我眼前仍有梅花飄盪,如同桂春和她的孫女那般。
希望讀完這本繪本的讀者,都能看見梅花在眼前飄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