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寓意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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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王立導先生相識在20年前，那是在中國民間工藝美術專業委員會的年會上。在那次會上，他送給我一本剛出版的《吉祥圖案》，書里都是他編繪的黑白線描圖，畫法工整精細，很好看。從此給了我一個深刻的印象︰他是研究吉祥圖案的。此後或斷或續的聯系，使我知道他一直沒有停止對吉祥圖案的研究與探討。

如今，他將過去發表過的關于吉祥圖案的論著文稿匯集成冊，配上他描繪的圖案，編成了這本《中國傳統寓意圖像》，並讓我寫一篇序。我很感謝王立導先生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願意借此談幾句我對傳統寓意圖像的看法。

雖然，名為“傳統寓意圖像”，實質卻仍然是吉祥圖案。當今對吉祥圖案的稱謂很復雜，“吉祥用物”“主題紋樣”“象征文化圖形”“寓意紋樣”“寓意圖形”，應有盡有。大家根據不同的需要或從不同的角度對吉祥圖案做出了不同的詮釋，強調了不同的看點。萬變不離其宗，盡管名稱不同，其實質內容仍然沒有超越“吉祥圖案”範疇。

這一類圖案的生存特征有三個要素值得注意︰

一是不受工藝材料的局限。吉祥圖案經常出現在傳統工藝品當中，許多民間藝術家的創作也要運用這種圖案、表現這種圖案。不管是什麼材料什麼工藝，如木版年畫、剪紙、陶瓷、刺繡、蠟染、雕刻、建築裝飾等等，都要使用吉祥圖案。

二是不受地域的限制。吉祥圖案決不局限于某一個地區。從西藏一直到海南島，從黑龍江一直到廣東沿海，各地都有吉祥圖案傳承。

三是不受時間的限制。已經發現最早的具有吉祥寓意的圖案，那就是新石器時代的彩陶、岩畫、雕刻，如河姆渡文化遺址出土的骨雕飾物“雙鳥朝陽”，雕有兩只鳥，中間是一輪太陽。這個圖案表現著光明與生命的主題，距今已有近萬年的歷史。

吉祥圖案沖破了工藝材料、地域、時間的局限。唯其如此，吉祥圖案才在中國成為一種普遍存在的東西。

吉祥圖案的內容有三個特點︰

一是所有吉祥圖案都具有明確的主題。比如，五谷豐登、年年有余、連生貴子、五福捧壽，它們的主題都非常明確。

二是吉祥圖案是在中國傳統文化基礎上構成的藝術式樣。吉祥圖案和中國傳統文化的聯系十分緊密，沒有傳統文化就沒有吉祥圖案。不論哪一個主題，其內容都是傳統文化的反映。

三是吉祥圖案總是從正面的角度對事物進行肯定性的表現。這個特點也是中國工藝美術的特點，但在吉祥圖案中，反映得更為集中和典型。贊美、祝福、歌頌、慶賀等使命都由吉祥圖案承擔起來，同時它拒絕了批評、批判、揭露、控訴等否定性的主題。

吉祥圖案有三種最為常用的構成法則︰

一是文字。直接把文字化為裝飾的元素，構成圖案。例如“唯吾知足”，利用四個字都有“口”的特點，讓它們共用一個口字，圖案化的程度很高，形式感極強。

二是諧音。諧音的基本原理就是利用漢字的語音特點，進行同音，或者是近音的轉借，構成圖案。例子很多，像“連年有余”“馬上封侯”“室上大吉”“耄耋之壽”等都是諧音。

三是象征。象征就是運用事物之間相同或相近的形態，寄托特定的含義，構成圖案。比如說鴛鴦，雌雄終生廝守在一起，特別像人間的夫妻，因此，鴛鴦就象征著婚姻，象征著愛情。

王立導先生憑借多年對吉祥圖案的研究，在書中以樸實流暢的文筆，追本溯源，廣征博引，按不同主題系統全面地詮釋了寓意吉祥圖案，內涵豐富，頗有見地。更為可貴的是，書中還配以大量工筆細膩的手繪圖稿，幫助讀者直觀地了解吉祥圖案的精髓。此書的出版，無疑對中國吉祥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寓意圖像的繼承發揚做出了一定的貢獻，也為廣大專業工作者提供了很有價值的參考資料。

王連海
2007年6月18日
于清華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