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意思的老頭兒︰文化名家筆下的大名家

寫在前面的話
文心如水的老頭兒
回憶辜鴻銘先生 羅家倫
他老先生拖了一條大辮子，是用紅絲線夾在頭發里編起來的，戴了一頂紅帽結黑緞子平項的瓜皮帽，大搖大援地上漢花因北大文學院的紅樓，頗是一景。
回憶陳寅恪先生 季羨林
讀他的文章，听他的課，簡直是一種事受，無法比擬的事受。在中外眾多學者中，能給我這種享受的，國外只有亨利希‧呂德斯（Heinich luidum），在國內只有陳師一人。
站在胡適之先生墓前 季羨林
“平生不解掩人善，到處連人說項斯。”他正是這樣一個人。這樣的例子是舉不勝舉的。
我與胡適先生 周汝昌
中華語文的問題，是中華文化的最巨大的問題。現今批胡反胡的人，常常是不自覺地在胡先生劃定的範圍圍里折騰，作了他的隨從者，而不再從另外的思路去作一番思考。
俞平伯 葉兆言
俞先生是我所見到的老人中，最有少爺脾氣的一位。說到他，大家就覺得好 ，因為少爺脾氣說白了還是孩子氣。一個人終身都能保持住孩子氣，是一件非常可喜可賀的事情。
昊世昌小記 林非
我至今還記得他當時那種執拗、誠懇和無畏的表情，這似乎比詞學大家或紅學大師那樣的稱號，更鮮明和牢田地烙印在我的回憶里。
佯狂未必不丈夫 王開林
他在清束罵光緒，罵慈禧，罵自己的恩師俞樾，並作《謝本師》一文，宣告與之斷絕師生關系，鬧得狂名滿天下。
八部書外皆狗屁 王開林
明代文人張岱嘗言︰“人無癬，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變，以其無真氣也。”黃侃有深情，有真氣，其“癬”與“疵”也就非比尋常。
吳雨僧先生二三事 汪曾祺
他一進教室，看到有些女生站著，就馬上出門，到別的教室去搬椅子。吳先生以身作則，听課的男士也急忙蜂擁出門去搬椅子。到所有女生都已坐下，吳先生才開講。
閑情雅趣的老頭兒
玩物不喪志 啟功
王世襄先生的“玩物”，不是“玩物”而是“研物”︰他不但不曾喪志而是立志。
王世襄其人其書 黃苗子
他是一個真正了解中國文化生活和民俗學的人。他做學問愛搞些“偏門”，人棄我取，從不被注意的角度上反映中國傳統文化。
筆下生花的老頭兒
我記憶中的老舍先生 季羨林
當老舍先生徘徊在湖水岸邊決心自沉時，眼望湖水茫茫，心里悲憤填膺，喚天天不應，喚地地不答，悠悠天地，仿佛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他會想到自己的一生吧！
哭佩弦 鄭振鐸
一多剛剛走上一條新的路，便死了；如夸佩弦又是這樣。過了中年的人要蛻變是不容易的。而過了中年的人經過了這十多年的折磨之後，又是多末脆弱啊！
朱自清 張中行
朱先生學問好，古夸中外，幾乎樣樣通。而且縝密，所寫都是自己確信的，深刻而穩妥。文筆尤其好，清麗綿密，細而不碎，秉而不弱。
才子趙樹理 汪曾祺
老舍的幽默是市民式的幽默，趙樹理的幽默是農民式的幽默。他常常想到一點什麼事，獨自咕咕地笑起采，誰也不知道他笑的什麼。
關于巴金的事情 黃裳
巴金多次說過，不少人勸他關起門來安度晚年，不要再寫文章，再說話，享受由“相安”取得的好處。可是速辦不到，即使每天只能艱難地寫一兩百個字。
北向之痛 黃永玉
再高級、再高級的人物總是要死的，不過，我以為錢先生這位人物真不平常，讀那麼多書都記得住，作了大發揮，認認真真地不虛度時光地勞作，像這樣的人剩下的不多了。
生命之火常明 黃苗子
沈從文先生是否就永遠忘記了他的文學創作生涯了呢？並不。最近我同沈先生談起，在國外，有一位研究他的文藝作品的學者得到了博士學位。沈先生羞澀地笑了一笑，大拇指接著小拇指伸手采，輕聲地更正說︰“三位了。”
我們叫他端木 林斤瀾
我們叫他端木。他的本姓是和曹雪芹本家，也在“漢旗”。端未蕻良是筆名。有回他解釋說，無典，只是他老家名產高梁的意思。端木是直立，苦良即紅糧的諧音。
翰墨飄香的老頭兒
弘一法師之出家 夏丐尊
他的出家，他的弘法度生，都是夙願使然，而且都是希有的福德，正應代他歡喜，代眾生歡喜，覺得以前的對他不安，對他負責任，不但是自尋煩惱，而且是一種僭妄了。
懷李叔同先生 豐子愷
牽叔同先生為甚麼能有這種權威呢？不僅為了他學問好，不僅為了他音樂好，主要的還是為了他態度認真。率先生一生的最大特點是認真。他對于一件事，不做則已，要做就非做得徹底不可。
憶白石老人 艾青
老人一生都很勤奮，木工出身，學雕花，後來學畫。他已畫了
半個多世紀了，技巧精練，而他又是個愛創新的人，畫的題材很廣泛︰
山水、人物、花鳥蟲魚。沒有看見他臨摹別人的。
記齊白石先生軼事 啟功
今天齊先生的藝術創作，保存在國內外各個博物館中，而我在中年青年時也曾有些繪畫作品，即使現在偶然有所存留，將來也必然與我的骨頭同歸腐朽。諸位青年朋友啊，這個客觀的真理，無情的事例，是多麼值得深思熟慮的啊！
張大干 葉兆言
張大千死皮賴臉，一次次登門看畫，別人不討厭也要討厭。好在張大千屬于那種有游戲精神的人，你討厭我，我照樣要騷擾你，誰讓你藏著石濤的畫。
畫圖又識春風面 張樂平
子愷先生為人風趣，談笑風生，飲酒不多而笑聲不歇。過些時候只見他依桌垂頭，鼻息濃濃，原來先生醉矣。
天真的小丁 馮亦代
小丁之為小丁，貴就貴在這“小”字活生生道出了他的本性。這個“小”字說明他的純真，這個“小”字說明他至今童心未泯。
啟元白 周汝昌
此皆往事前塵。如今他位高望重，偶晤一面，人變得老境中十
分嚴肅寡言，當年的言笑，不可多見了
潤物無聲的老頭兒
煌煌上庠 卞毓方
蔡元培矚望于北京大學，就像阿基米德眼中那個能撬動地球的支點，它的價值，不在于多麼搶眼，也不在于多麼崇閑，而在于順天承勢，得心應手，把一己的才情抱負，淋灕盡致地發揮到最大限度。
葉聖陶 張中行
談到批評和自我批評的問題，他說，這，他只能做到一半，是自我批評；至于批評別人的是非長短，他不是看不出來，可是當面指摘人的短處，他總是說不出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