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每個孩子都需要一個「羅德尼」
我是個孤兒,曾經生活黯淡,毫無希望。像我這樣的人,注定無家可歸,也許會坐牢,甚至早早就夭折。看看統計資料就知道了,大約二十%的孤兒最終無家可歸,能夠上學並拿到大學文憑的不到三%,只有五十%左右的人在二十四歲前能找到一份有薪水的工作。
這還不夠,那時的我卯足了勁把自己的境況弄得更糟。我很頑固,經常做出愚蠢的選擇,並且怨氣沖天。這一切,都是我十四歲時候的事。
那麼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呢?
羅德尼出現了。
搬去和羅德尼同住以前,我已經掌握了讓收養家庭把我踢出去的技術,而且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舌。我就像馮崔普上校孩子的翻版,用荒唐滑稽的行為趕走養父母。
沒錯,我剛剛提到的是《真善美》電影的內容,也就是說,我的目標就是被踢出去。我對自己的情形已經變得麻木,毫不關心,以致於把這樣的過程當成了一場遊戲。實際上,我一直在寫日誌,在一本有著黑白斑駁封面的美德牌日記本上,記錄著我多快能被收養家庭踢出去的統計數據。
第一欄:我到達某個家庭的日期
第二欄:我被踢出去的日期
第三欄:為了被踢出去,我使用的策略
目標是刷新最快紀錄,這個記錄曾經一度保持在不到一週就被踢出去。
實際上,我非常害怕,而日誌能讓我有一種控制住什麼的感覺。因為孩子說不出來的東西,會在他們的行動中體現出來。
我不相信任何人,特別是大人。我一出生,親生父母就拋棄了我。這使我淪為奧克拉荷馬州的一個孤兒。因為我生命中第一對成人沒有留在我的身邊,辜負了我的信任,我偏頗的認為隨後接觸到的所有大人也都一樣,他們是一丘之貉。
有段時間我住在教養院裡,一天晚上,一個大男孩偷偷摸進我們的房間,強暴了我和其他小男孩。沒有人來阻止這種恐怖的事情,沒有人介入干預。
對孩子來說,生活在一個他們不相信會有成人來照顧他們的世界裡太苦了。這讓孩子產生一種可怕的焦慮和孤獨感,讓孩子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確定。
要應對這樣的重負太難了,在步入青春期之前的一段時間裡,我曾備受欺淩,感覺孤苦無依,生命毫無意義。我甚至吃過一瓶藥,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我無法理解一個沒有人可以信任的世界。
重申一下,有些東西孩子不會說出來,但會在他們的行動中體現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羅德尼出現了。
做為孤兒,經常會碰到一些令人不快的事,其中之一就是人們把新的「父母」隨隨便便強加於你。十分鐘之前,這些人對你來說完全是陌生人,然而,十分鐘之後,某個社會工作者就會說:「喬許,過來見一下你的新媽媽和新爸爸。」
上七年級前的那個夏天,我出現在羅德尼家門前的台階上。那年我十四歲,肩負重擔,這份重擔不是指行李,而是情感負擔。很明顯,十四年來形成的負擔當然不是羅德尼的錯,不過現在成了他要面對的問題。
乍看之下,羅德尼似乎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他沒有受過專業的心理訓練,沒有證書可以證明他能對付得了像我這樣一個異常叛逆的青少年,也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技巧或才能。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中西部男人,肥胖的體型有點像小寫字母B,還患有嗜睡症。這可不是我編的,這一點千真萬確。有時候,羅德尼會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突然睡著,就像有線電視頻道突然沒有訊號一樣,令人費解。過一陣子他就會猛然醒來,而且夜夜如此。
這絕對是我碰到最容易應付的對手。
善良的社會工作者臨別時給了我一些忠告,一些類似這樣的話:「別辜負這些好心人,行嗎?同時我要提醒你,縱火是違法的。」這些忠告對我來說不過是耳邊風。我搬進了羅德尼的房子,立即就開始實施我的遊戲計畫,讓他把我從這裡踢出去,愈快愈好。
我開始了自己典型的序曲,設法讓人討厭;我到處挑釁,目中無人;我毫無感激之心,毫不領情;我粗野無禮;我從學校商店偷多力多滋玉米片;我在操場上聚眾飲酒,被勒令休學;我竄改學校的電腦資料,試圖修改自己的成績,第二次被勒令休學;我放火燒東西;我偷偷開著羅德尼的汽車兜風。
這些都是我的傑作,總之我是個威脅,是個惡作劇的瘋狂舞者。
三年後。
我還是甩不掉這個傢伙!羅德尼就是不肯把我踢出去。
這讓我很惱火。
但是記住我是個孤兒,這意味著我肯定養成了一種不屈不撓的精神。說到底,不屈不撓只是有目標的固執而已,而當時我是有目標的。羅德尼還真跟我槓上了,因此我不得不升級遊戲來扭轉局勢。
我發現奧克拉荷馬州育空市有一家小銀行能給我開一個支票帳戶,我先在帳戶裡存了大約一百美元,然後著手開一些一萬美元左右的空頭支票。在我看來,支票被發現無法兌現之時,就是我重獲自由之日。有張空頭支票我用來支付了車險,在奧克拉荷馬州,如果你不支付車險的話,當地的監理所就會暫停你的駕駛執照。
我開車去奧克拉荷馬州的斯提沃特旅行,在限速六十五英里的三十五號州際公路上,我以至少八十五英里的時速飛馳,越過了一輛警車。我沒有保險、沒有有效駕照,於是,我被戴上了手銬,扔進了警車的後車廂,送進了監獄。
我犯法了,就要變成另外一種統計資料了。
一旦登記過了,他們就允許你打一通電話,我打給了羅德尼。
我:羅德尼。
羅德尼:唉。
我:是我。嗯,嗯,聽著。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不過我做了一件蠢事,現在人在斯提沃特的監獄裡。晚點我會解釋一切,你能來這裡把我保釋出去嗎?
羅德尼:(長時間的沉默)
我:羅德尼?羅德尼?(我以為他的嗜睡症又發作了)
羅德尼:喬許,我會去保釋你。但是得等到明天。再見!(電話掛了)
我當時簡直要發狂。不過,我知道羅德尼,一位歷史老師兼中學足球教練,有他自己的處事箴言:「不要把孩子從失敗或成功中保釋出來,因為這兩種情況都能讓他們學到東西。」
羅德尼說話算話,第二天早上他就跑來保釋我了。回家路上我們什麼也沒說,場面極其尷尬。要知道,我剛剛跟許多陌生人一起在監獄裡過了一夜,你在十七歲的時候,肯定不會和其他被拘留的人閒扯。
車子在家門前的車道上停了下來,羅德尼說:「我們必須坐下來談談。」
我知道,三年後,我終於成功了,我讓羅德尼崩潰了。我腦子裡想著該如何收拾自己的行李,並在我的日誌上添加一項新的條目。
我得澄清一下,我並不怪羅德尼想要把我踢出去。他寬厚仁慈,而且也真正努力過了。因為我,他讓自己麻煩不斷。但我毫不領情、蠻不講理,徹頭徹尾都用刻薄卑劣來回報他。坦白說,換成是我,我也想把自己踢出去。
羅德尼和他的妻子克莉絲汀讓我在客廳裡坐下來,我們開始談話。
這種談話我以前聽過好多次。
羅德尼:喬許。你可以繼續惹事、繼續跟我們做對、繼續……(他的聲調變了)你那笨腦袋瓜難道想不明白嗎?孩子,我們不把你看成是一個難題,我們把你看做是一個機會。
然後是沉默。
「噢,不!」我心裡想著:「他在教訓我。我寧願被踢出去,也不要聽這樣庸俗透頂的煽情演講。」
但是,緊接著一波不同的情緒襲來,徹底擊垮了我的憤世嫉俗。我意識到,羅德尼已經證明了他的決心,他待我始終如一,而且非常堅定。他接受了我那塗滿了汙點與記號的人生,還發現在他之前的成人所沒有發現的東西。
他預想到了我可能會變成的樣子。
我們不把你看成一個難題,我們把你看做一個機會。
這句話成了我人生的轉捩點。
***
如今,你不需要是個孤兒,就會面對那些看起來似乎不可能戰勝的挑戰:
◆ 每年有三千兩百萬青少年受到欺淩
據報導,十五%的青少年曾遭受過網路霸凌,還有將近二十%的青少年表示,他們過去一年內曾在學校受過欺負。
◆ 每年有一百二十萬青少年輟學
這意味著每天有七千名學生輟學。而且,每年入學的新生中,大約有二十五%將無法按時畢業。
◆ 青少年容易受到毒品麻醉
十個癮君子裡,有九個是在十八歲之前便開始吸食毒品。
◆ 青少年正面臨著危險的抉擇
以美國為例,約有二十二%的學生在學校裡被人引誘、兜售,或者免費給予非法藥品和毒品。將近十七%的青少年,至少會有一天攜帶武器。
◆ 青少年常常感到前途茫茫
美國有超過三十%的學生說,他們在連續兩週或更長時間裡情緒特別低落,且感覺毫無希望,甚至促使他們停止了某些日常活動。
◆ 更悲慘的是,我們的青少年企圖自殺
目前,自殺已經成為十五到二十四歲這個年齡層死亡的第二大主因。在美國,平均每天有超過五千四百名七年級到十二年級的年輕人企圖自殺。
這些資料不是來自資源匱乏、貧困落後,或在其他方面苦苦掙扎的社區,這些資料代表著所有的社區,包括單親家庭,也包括雙親家庭;包括貧困線以下的家庭,也包括富人和中產階級。這是青少年整體的狀況,而且,每一個青少年距離成為一筆統計資料,只差一個決定。
從統計資料上來說,我注定要無家可歸,也許會坐牢,甚至早夭。可是,我沒有,這是為什麼呢?
我沒有成為一筆統計資料,是因為一位有愛心的成人,一位不完美可是非常堅定執著的成人,他的名字叫羅德尼。
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只是在講一個孩子迷途知返的勵志故事,不只是為了新奇有趣、鼓舞人心,讓人感覺到正能量。讓我帶你看一下哈佛大學的最新發現吧。
關於「羅德尼」的研究
哈佛大學建立了「兒童發展中心」,就是想弄明白,如何改善他們所謂「孩子的結局」。他們著手研究孩子的適應能力,試圖釐清,是什麼讓一些孩子克服了嚴峻的挑戰,卻讓其他孩子在困難面前屈服?最終取得成功的孩子有什麼共同點?他們發現:
適應力強的孩子,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能夠和給予支持的父母、看護人或其他成年人之間,保持著至少一種穩定、忠誠的關係。這種關係能針對孩子的個人需求及時做出回應、給予支援、提供保護,從而減少孩子發展過程中受到的干擾。這種關係同樣會幫助孩子培養一些關鍵能力,例如計畫能力、監督能力和調控能力,這些能力能讓孩子對逆境或順境做出適當的回應。
這項社會科學研究來自世界上最令人尊重的大學,證實了你我從生活中本能知道的一些東西。
每個孩子距離成功,只差一位關心他們的成人。
每個孩子都需要一個「羅德尼」。
誰是你的羅德尼?
你也擁有一個羅德尼,對嗎?一個即使你不配擁有卻仍然能看到你最好一面的人,一個一心為你的人,一個會適時訓你一頓的人,一個當你在生活中跌倒時願意聆聽你吐露心聲的人。你之所以是現在的樣子,就是因為那個羅德尼。
本書的目標就是以你能力所及,協助你成為最好的「羅德尼」。
我所知道的是,在如何真正幫助你的孩子這一方面,我根本比不上你,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在對孩子一生所產生的影響中,與你相比,我甚至無法觸及他。不過,我確實知道不少關於青少年的事情,或許能夠為你提供助益。我好像一直不遺餘力用我光鮮的簡歷來博取你的信任?好吧,以下我就節錄我的一小段簡歷,來贏得你的信任:
◆ 在過去的十年裡,我和全世界超過兩百萬名青少年以及關愛青少年的成年人交談過。我把幫助成人了解青少年、幫助青少年了解他們自己,做為我畢生的使命。
◆ 我幫助問題青少年的行為,被製作成電視紀錄片《青少年的煩惱》(Teen Trouble)系列,在美國女性綜藝電視台以及美國有線電視頻道播出。
◆ 我曾經接受《歐普拉脫口秀》、《早安美國》、《20/20》、《紐約時報》以及其他無數媒體訪談,為大家闡述我對青少年教養的見解。
◆ 我創建的組織「有愛心的成年人」(One Caring Adult),為全世界父母、教師,以及照顧青少年的成年人,提供多種實用的資源,幫助他們拉拔青少年成長。
◆ 我的一生中從來沒有輸過四子棋遊戲。
除此之外,在教育孩子方面我還有一些個人經驗。我是兩個孩子,倫敦和凱蒂的父親。儘管我有豐富的專業知識,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根本不具備做一個理想父親的資格。有時候我會發脾氣,會因為內心的不安全感而發洩情緒,會變成一個大傻瓜。有時候,由於我的不成熟,我的做事方式會跟自己在書中提出的建議大相徑庭。可是我拚命想成為一個好父親,我想竭盡所能幫助我的孩子在生活中順利起航,最終把他們培養成為有用之才。
誠然,你我素昧平生,可是,因為你正在讀這本書,所以有一點我很清楚:你想成為更好的父母,你希望這本書能幫助你實現這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