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書:序言
從地球看向太空,只有太陽和月亮在肉眼看來不只是光點。月亮至今仍是人類唯一造訪過的天體,目前暫時也是人類重返外太空最可能的目的地。月亮非常明亮,足以照亮夜晚的道路,她每天都會改變形狀,更有著動盪的歷史,因此許多天文學家、作家、藝術家與太空人都曾受到我們這位鄰居的光影風景所啟發。
地球與月球有著共同的歷史。在太陽系形成的早期,一個火星大小的物體撞擊了體積較大的地球前身,這個撞擊事件的規模比我們今天看到的任何事件都來得龐大。撞擊讓地球前身脫去了好幾層皮,而殘留的碎屑則合併形成了月球。後來,在一次更大範圍的「大轟炸」中,大塊岩石如雨點般撒落在地球與月球上,不過該事件在地球表面造成的結果,現在早已被侵蝕掉了。相形之下,月球表面沒有厚重的大氣層與天氣變化,幾乎完整保留了早期的紀錄。即使是月球表面最龐大的特徵,也就是滿月時非常明顯的深灰色「月海」,也是因為穿透月球地殼的大規模撞擊,讓熔岩從內部流出而形成。整個月球表面的形貌,滿是隕石高速撞擊遺留下的隕石坑(環形山)。
沒有月亮,地球上的生命可能會非常不同。這個大型的自然衛星有穩定地軸的功能,而受到月球影響的海洋潮汐變化更是對整個生態系非常重要。我們可以說,地球與月球之間的相互作用讓它們成了「雙行星」,這種相互作用造成月球受俘自轉,從地球上永遠只能看到月球的同一面。這種作用也緩緩向月球提供軌道能量,而且月球也以每年約1.5 英吋的速度慢慢漂離地球。
地球與月球之間的近距離與親密關係,反映在人類與這位宇宙鄰居的關係之上。人類幾乎是自從出現創作的嘗試起,就開始描繪月亮。舊石器時代原始人在岩石、獸角與獸骨上刻畫的月亮記號表示,月亮是人類最早記錄故事的主題之一。古代的觀察家與早期文明通常尊月為神,甚至授與她高於太陽的至高地位,也替她取了許多不同的名字,賦予不同的個性。矛盾的是,她同時是黑暗與希望的象徵,即使在當代社會,月亮仍然是神話、傳說與迷信的主題,對於她的本質也有許許多多迥異的解讀。就像白日黑夜以及季節的變化一樣,觀察月亮的相位也給了我們一種能夠標記時間流逝的自然方式。新石器時代的遺跡標誌著月升與月落,伊斯蘭教曆(陰曆)中,新月的出現代表每個月的起始。在單筒望遠鏡出現之前,一些最重要的月亮觀察就是來自伊斯蘭世界,這些觀察被用來幫助校準月亮這個不完美的計時器。古代文明可能將陰曆運用在儀式上,藉此在持續變化的季節中引導他們的活動。美國原住民替每個月的滿月起了名字,藉此標記季節的行為,以及該季節的動植物相。
我們對月球的觀察也激發了有關週期性的聯想。生命、生育能力、季節與潮汐都與月亮有關,這種關聯性有時是具體的,有時是比較具譬喻性的。古時將月亮與命運和有限生命放在一起的聯想,讓月亮成為極其強大且讓人畏懼的天體,而她也一直是黑暗、死亡與相關恐懼的象徵。
儘管人類在迷戀與恐懼之間搖擺,卻也反覆地夢想著要踏足這個魅力十足、讓人嚮往不已的目的地。數世紀以來,我們的文學、電影、藝術與文化中充斥著有關太空旅行的幻想。不過一直到1960 年代,這些瘋狂的想像才終於成真。
阿波羅11號於1969 年7 月16日載著愛德溫.伯茲.艾德林(Edwin “Buzz” Aldrin)、尼爾.阿姆斯壯(Neil Armstrong)與麥可.柯林斯(MichaelCollins)等3位太空人發射升空。4天後,在7 月20日,尼爾.阿姆斯壯成為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阿姆斯壯與艾德林四處走動了兩個半小時,進行實驗並搜集樣本。人們對於這個成就的期待,以及太空任務的照片與影片,引起了太空主題商品與時效性商品的大量生產,以及新一輪的科幻文學與電影浪潮,甚至帶來太空人風格服飾流行與室內裝潢的新審美觀。西方世界完全沉浸在太空競賽之中,這是一場為月球而戰的政治鬥爭,月球既是未來的避難所,也是權力與所有權的象徵。
在阿波羅11號成功以後,許多人欣然接受了一種新的科學理解與充滿可能性的感覺,不過月球的去神祕化卻是永遠都不會發生的。即使在今天,高掛天空的那個銀盤仍然是我們傳說、神話與夢想的主角。然而,儘管月球的形象、儀式與信仰仍然存在,我們也許能透過反思,獲得一個具有徹悟性的新視角,無論對月亮或對人類而言。
自阿波羅11號與人類第一次登月50年後,各國太空總署再次考慮進行載人的登月任務。日本、中國、印度、俄羅斯與歐洲都渴望能先後以機器人與真人進行探索,利用最近在月球土壤中發現的水冰,幫助供應永久基地所需的水源。月球科學家也在推動以期能完成他們眼中未竟的事業,而那第一個前哨站,可能只是人類進入太陽系旅程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