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的大女兒是幼稚園代課老師。我在健身房運動時接到她的電話。
「媽,好奇怪喔,」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擔心,「我的右手臂有點麻麻的,全身也不太對勁。」
「要我去接你嗎?還是你可以搭地鐵回家?」我問。
「你可以來接我嗎?」她回答。她屬於獨立的千禧世代,這麼要求太不像平常的她了。我很快地換好衣服,正要拿車鑰匙時又接到她的電話。
「現在我的左手也麻了。」她說。
「叫救護車好了,」我焦急的說,「我馬上過去。」
抵達時,我見到高級救護技術員正在跟女兒說話,她不是心臟病發也不是中風。聽聞這個判斷,我們也是高興不起來。「中風?」她不可置信地跟高級救護技術員說,「當然不是中風啊,我才二十七歲耶!」我們打給在布魯克林的家庭醫生,他叫我們直接去找他。我們再一起決定要怎麼治療。
我女兒慢慢走向車子,我開車載她去找醫生。麻痺的感覺持續擴大,不到兩個小時,她肩膀以下全都麻了。接著她四肢都癱瘓了。待在醫院三週後,初步診斷是她接下來都不能自由行動了。醫生都放棄了,準備把她送去療養院度過她的餘生。
噢,我的天哪。醫生預後診斷出她得了橫斷性脊髓炎,是神經纖維受到嚴重及(通常是)永久傷害,導致脊髓發炎引發的神經病變。此種病變急性的話可能一小時內就會發作,很不幸的,這就是我女兒的診斷及預後結果。這怎麼會發生呢?深思苦索想了很多,我們想到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幾個月前她被小貨車撞到,那個意外可能造成了脊髓中出現了未被察覺的血塊。
我是七個孩子的媽。經歷了數年,我學會在全職媽媽跟全職事業之間取得平衡,我是專業藥草師、古典順勢療師和泌乳顧煉,我也會鼓起勇氣來幫助我的孩子。我得幫助她找到力量,讓她能保持樂觀、控制情緒,而不是迷失在這場恐怖疾病帶來的情緒裡。我決定不要讓感覺主導我的行為。我要超越感覺。我要替女兒創造出療癒的環境。
首先,我受夠了像瑞塔那樣的臭臉護士及沮喪醫師,那些人看待我女兒的樣子,彷彿她是個「無藥可救的病患」,所以我在她的病房門口掛上一個大大的牌子:「保持微笑以及和顏悅色的人才能進來」。我把帶來負面能量的人一律擋在門外。我還找出護士長排班表的時間,要求他只安排積極樂觀的人照顧我女兒,讓她圍繞在正面能量裡。
然後我下定決心跟我女兒「裝下去」,因為她沒辦法處理我發洩在她身上的情緒,這對她來說並不公平。我會難過得在廁所大吐,然後把自己清理乾淨,帶著陽光的笑容走進她病房。我會幫她回覆朋友的簡訊和email。他們開始幫我們安排好吃的餐點。我們變得很積極主動。(好啦,我有時候還是會逃避,我終究只是凡人,但我有在努力。)
我也盡可能改變醫院的環境。我沒有碰各種螢幕和醫療器具,但沒人考慮過我女兒必須感到安全的需要,所以我就做了一些事。例如我移動了病床和其他家具,這樣她能夠立刻看到誰進病房。我每天噴不同的精油,這樣就不必聞到醫院傷心的氣味。我也每天買鮮花,把朋友的「早日康復」卡片和朋友孩子親手畫的圖片貼在牆上。我還在《Vogue》雜誌上找到史上最好笑的圖片,是一雙前衛時尚的靴子,但就像她必須穿來防止腳掌久未活動而僵硬的厚重金屬靴子一模一樣,我們都大噓那雙靴子。
我從她的「調色盤」幫她買上衣和內搭褲,所以她每天都能漂漂亮亮的。五顏六色真的讓她比較快樂。我也會替她梳洗頭髮,塗上她愛的指甲油顏色。後來醫生答應讓我帶女兒出去透氣,我在外面找到一座小小的花園,用輪椅推女兒去那裡。每次的挫敗促使我找到正面的解決方法;每次醫生說不行,我就會改成或許,因為後來我成了橫斷性脊髓炎的專家。
至於我自己,臉上掛著笑容(就算是強顏歡笑)、精油、照片、鮮花、顏色、正面能量都給我很大的幫助。我也每天吃藥草來舒緩悲傷和憤怒。當然藥草不能解決問題,但卻能幫助我冷靜反應。
在醫院待了兩個月之後,我發現自己用來處理這場危機的方法,都是本來打算寫進書裡的。最棒的是,這些方法真的幫助了女兒和我。我開始用以前以為不可能的方法來處理事情。我在這裡分享的概念讓我不至一蹶不振,幫助我鼓勵女兒療傷。我能夠保持情緒穩定(雖然不是一直如此,但至少大部分時間都可以),我也能夠判斷哪些醫生能讓我哭訴,哪些看到淚水就退避三舍。我也學會控制憤怒,卻也知道利用它來替孩子爭取所需。
事實上,雖然多年來我幫助了許多女性穩定心情和情緒,但這八個月來學到跟心情和情緒的事情,比我之前學到的還要多。最棒的消息是,等到我開始寫書時,女兒跌破了大家眼鏡。不像大家所言下半輩子都要臥床,全身癱瘓,她已經出院,正在完全復原的道路上。
她是個英雄。而我是個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