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本書從史前人類生命原型意象生機氣象訊息感應開始,溝通原始藝術神行符號,古代意象「玄觀」自然大美形式「太和」,直到現當代意象審美感覺本質全面生成過程,系統闡述意象繪畫審美知覺觀照與藝術形式風格相應發生、發展的關係。
意象知覺玄妙達觀與大自然生機氣象訊息運化關係相應相生,呈現著人類生命意象本能活動的原型存在。意象生機形式直觀,瞬間以原型時空形式訊息關係貫通,把人類藝術知覺境界全程照亮。意象,屬於人的生命情感與外在物象生機訊息相應相生的心靈共象。唯有全面深化意象審美活動,聯結視聽感覺,造成藝術神性光彩常駐。
通觀古今中外的藝術表象無不充斥著意象情感活動本能及意象情感形式互動反映。意象知覺把人的生命情感與理智觀照內外化一,在創造古代社會文化傳統,傳承人類文明生態進化之中,彌合了現代社會人生情理分裂。意象審美活動存在於人的生命過程,它的生命原型自發性近似人人皆有的夢中幻覺境象,又從審美感覺形式直觀,超夢中境象的無序性。意象知覺表現呈現生命原型情感形式與心靈視聽審美形式感覺發現過程化一,形成人類生命本體靈感直覺與大自然生機訊息內外溝通、互動相生的藝術靈感表現活力。意象審美活動貫通視聽審美感覺,使意象形式表現包容一切藝術形象發現。
意象靈感創造活力,源於人類生命原型情感生機訊息長期積澱。因此,意象藝術知覺無論對於自然原型訊息感應敏銳度,還是藝術審美感覺形式鮮明度,都長時期呈現對人類社會健全靈感知覺活力的和諧引領。人類從原始意象符號無中生有的自發反映,古典藝術形式自覺,到現代意象形式自由創造,清晰地顯示生命原型意象常性知覺活力全面支持著藝術家的審美情感與藝術精神昇華。
作為當代畫家,藝術學院的教師,我在繪畫的創作、教學實踐過程,漸漸感悟到從生命情感本能內在審美主動進行生命本體意象藝術知覺健全開發,對於構造當代社會和諧人生的根本存在意義。藝術創作,不僅在於為畫而畫所作作品數量,更重要的意義在於透過藝術活動實現審美知覺靈感的全面開啟。人類文化、藝術史上的那些有建樹的大家,都是能在生命原型情感意象訊息不斷發現中,主動開啟自己心靈的眼睛的人。他們深觀自然永珍本相「玄機」,以虛生實,有無相生,勇於真正用心靈感覺直觀,直見大千世界生命原型生機訊息形式運化,毅然堅持把意象直觀見到的自然表象生機運化關係本真,自由轉化為意象藝術審美「常性」光彩形式的人。
人類生命感官機能長期受到大自然環境訊息能量運化作用,其生命原型情感反應能力應運而生並且不斷隨著社會發展進化。世界各地域,各種族相應從生命本能情感及靈性原型感覺積澱,自發產生原型意象情感符號與審美訊息形式交流。各民族在文明程式不斷擴大生命意象訊息符號相互交流的範圍,漸漸由於意象形式相互交流交相適應,造成人類藝術形式審美關係之間無界限差異共通。
我們如果真正能用意象審美感覺通觀古今中外各種藝術現象,就可以發現世界上無論不同種族,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語言形成的藝術表象形式之中,都無一例外的含有一個由人類共通的原型意象本能支持的自發性情感作用力。原型意象情感作用力「內聯外顯」,貫通於整個人類進化及各種藝術審美形式及藝術精神昇華過程。人類社會文明之光,正是意象知覺隨著時間空間變化,在生命原型情感意象形式語言發現創造交流傳承過程,根據生命情感外化,不斷昇華藝術靈感精神。意象形式創造,使人類審美知覺在保持生命本體內在情感與外在環境訊息互動相生的精神感覺境界中,呈現心靈原型情感意象隨特定環境變化,分別形成藝術模仿、藝術象徵和藝術表現形式語言外衍。各種藝術情感精神形式語言無限外衍,其遵循的內在尺度便是生命原型意象感覺「玄觀」妙化,即「心象」感覺與自然原型空間形式變化化一的審美知覺和諧「太一」。
在東方,中華民族5000年傳統文明,循生命原型意象「玄觀」深察融會變通無窮生化。意象藝術靈感活動呈現情感「元氣」訊息互動,內外相生。全面形成老子「自然」撲真「玄觀」大道妙化相互相成「天全」「守一」。孔子「六藝治一」「遊藝人生」狀態下的意象藝術審美知覺「常性」「太和」。
意象藝術審美知覺「常性」「太和」道化玄妙觀照,保證中華傳統藝術在敬畏自然本真大象變易中形成古今相續、首尾相顧的大氣之象循夲生化。意象活動大成藝術靈性感覺「中正」、道化大美,走向生命本體意象直觀洞察虛實相化,呈現中華民族文化品行「和而不同」,「融而不泯」,自強不息的「藝術人生」大象。
中華民族先民,從人類遠古時期心象自發感應形式觀照,率先自覺表現出身心與自然生機運化關係化一狀態下的原型意象感覺「太一」。遠古人從生命本能自發產生的自然意象神性敬畏,悉心觀照天地原型時空運化之象。心象本能生機感應同應天地四時變化而相應之象。《周易大傳-繫辭傳》明示:古聖人敬重天地「遠取諸物,近取諸身。」古賢人得大道玄機「仰以觀天文,俯以察地理。」他們實現的是同以「心象」感應本能直觀洞聽天地四時氣象之變。心象感應自然原本生機訊息形式關係內外化一。以心靈與自然生機訊息同應,達到「通其變,遂成天下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
古聖賢透過「心象」本能原型感應生化,意象感覺訊息同應觀天地萬物象形關係。效法天地「原道」形式變化「立象以盡意」。顯現出中華民族古人以象、數形式空間關係心觀妙化為一,極早發現自然與本體原型意象「常性」知覺關係「妙象」存在。擬其時空變化訊息,從而大成「廣大配天地,變通配四時,陰陽之義配日月,易簡之善配至德。」(《周易大傳-繫辭傳上》)古人生命情感活動,從心象原型觀照自然運化之象,不違天地變化之本。全性情以生機訊息形式感應與生命原型情感本真活動化一。實現中華民族傳統社會人生由得大道「常性」,而「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故不憂。」的藝術人生「太和」(同上)
意象靈性感知以天、地、人生命、「太和」,「大成」遠古意象原型意象常性感悟,形成中華民族文化、藝術活動循時空變化互動相生,「窮本生變」、「原始反終」的內在生機永動力。
《易經》以太極陰陽四時運化之象,化生通天下之象成「卦象」觀照吉凶。《易經》產生於3000年前的殷周。相傳由遠古時代羲氏畫八卦開始,至周文王演六十四卦經長時間演化,形成一部被儒家列為群經之尊的古經。在戰國末期,隨著諸子百家爭鳴,古哲人以哲理思辨解《易經》,出現用哲理解《易經》的《周易大傳》,實現易象感應與形象直觀訊息關係相應溝通。
《易經》天地永珍相應關係認知的本源,在於遠古人的心象本能原型訊息形式感應同應。易經中意象原型心象感應基本形式符號「一」為天、為乾,「——」為地、為坤。遠古人心觀天地原型形式運化與生命關係,以原始筮法用蓍草成奇偶數,促成八卦序列卦象關係,又用相應卦辭解釋卦象,透過「觀象玩辭」以辨世事吉凶。
《易·繫辭上》從理性意念表示古人從觀象,變生命之象成感覺意象形式關係妙化。八卦之象基本存在於「感而通天下」的時空達觀,從而大成象形關係有機化一致審美意象文章有序。這種生命原型運化形式內外通觀,導致遠古伏羲氏憑心象感覺直見「河出圖」,夏禹氏取洛水龜紋通化為影像文字元號實現文人聖哲詩歌、樂舞、書畫靈感「太和」「為一」的藝術人生境界。
由於人類社會科學現代發展,當代人類在情性感覺細化中,已經在虛擬化訊息追隨過程基本喪失遠古心象原型感應本能。不少人甚至長期在心靈迷失之專科注於眼前物質利益的知覺局限狀態,因此,人性缺失,使當代人感覺不到古人那種自身原本存在的情感意象發現力。而正是因為古人透過情感意象感知「太和」觀照,使中華大地在西元前五世紀前後產生老子(李耳,字聃,生活於春秋末期)、孔子(前551—前479)、莊子(約前369—286)、荀子(約前313—前238)等聖賢展現社會人生和諧目的的大美「玄觀」妙象發現。這種現象表明,遠古人由於生命原型意象生機訊息感應「立象」,隨著禮制傳承進入心象形成關係審美觀照,才可能當時出現老子自覺順應自然原道陰陽運化「玄機」,「玄觀」天地永珍形式「有無」妙化。影響孔子「樂情」於多藝博學,「遊藝人生」,大行禮、樂、射、御、書、數「六藝治一」,大成藝術靈性感覺貫通之教。孔子六藝通觀,自呈人生情通理順,在「樂正」「樂和」的靈感「中正」境界,實現「樂象」形式,「演其數」,達到「盡善盡美」的藝術靈感「常性」循道「太和」。
儒家在禮樂靈性修習並重中,不斷由本體藝術靈感發現藝術靈性感覺本源關係。荀子《樂論》以「樂叢心生」,無樂不像發現心靈「樂象」生機活力內外時空關係瞬間溝通的原型情感動力。心象原型情感意象氣韻生動化一,造成各種藝術形式之間審美感覺的融會相生。
魏晉時期,王弼等文人圍繞《周易》「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產生言意文字分辨,強調人的靈感進入「忘言」才能得「象」,忘「象」才能得意。「言意之辨」,表面上看引起當時社會文化關注,而原型審美意象感覺整一,卻在理性思辨之中出現明顯分裂。在言意相互關係分裂細化的爭議狀態中,南朝劉勰《文心雕龍﹒神思》篇提出,建構於「玄觀」自然心象同應的「神思」:「視通萬里」「尋聲律而定墨;獨照之匠,窺意象而運斤。」清晰指明「神用象通,情變所孕,物以貌求,心以理應」的意象生機殊象形式直觀與山、海、風雲運化之氣象共生意象精神感覺獨照之藝道。
南朝宋山水畫家宗炳(375—443)《畫山水序》將繪畫意象原型審美直覺觀照形神化一。深刻表明當時的大畫家身在山林野水,主動由心象會通內外,「含道應物」,「澄懷味象」,直見自然山水:「以形媚道,質有趣靈」的原型存在使山水畫意象形式創造過程形神相生,瞬間解脫精神模式束縛,自得生命本體「暢神」狀態下外化而成的山水意象境界獨闢。
意象靈感原型形式「常性」關係觀照,會通情理神性光彩。充分表現於中華民族傳統繪畫、音樂、戲曲、文學等一切情感精神形式相應發展為一的全過程。意象原型生機由靈感「天全」、神全感應伴隨審美形式互動相生,深化了社會人生藝術知覺實現意象生機關係完滿「太和」。
意象原型靈感無界,使人類藝術形式無界。在西方文化傳統中,意象作為文字名稱,出現於20世紀初。當時隨著東西文化交流,英美青年一代詩人受東方古詩意象影響,成立意象流派。他們主張用準確的意象形式語言,取代主觀情緒極端發洩。由龐德在《詩刊》發表意象派綱領宣言,稱意象為:瞬間表現世界的理性與感性的複合體。意象派用心靈直覺發現對象中準確地存在著意象形式「對應」。
一個當代藝術家如果不執於意象文字名稱,便能在大自然原型意象生機訊息及西方藝術傳統「通觀」過程中發現意象形式存在。不論西方巖洞壁畫的生命原型形式自發表現,還是古典繪畫神性感覺形式,都以「看得見與看不見」的靈感精神形式外化,以「常無」生化「常有」共同彰顯著意象繪畫靈感創造活力。即便是主張在一瞬間捕捉大自然外光感覺印象發現而著稱於世的法國印象派,其典型作品畫面空間,也充斥著自然光色形式關係直觀與心靈原型情感本能時空化一的審美意象感受有機聯繫。
西方現代繪畫,在20世紀幾乎由全面感覺形式再現走向意象形式強化,一直到純抽象形式表現的徹底轉行。現代藝術家在抽象藝術極端發展狀態,充分顯現生命本體意象原型生機常性時空運化創造活力無限存在的任意性。
中西藝術家從遠古意象生機訊息感應,到現當代意象形式直觀一脈貫通,共創了意象直覺情感精神境界形式表現無界。當代人心靈意象感覺的真正原本開啟,必然由意象原型情感活力不斷展現,產生當代藝術個性光彩妙化,全面進入藝術人生靈感「太和」,藝術風格語言「返本獨化」的本真形式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