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自 序
總算將拖延數年的這本《瑞士史》陸陸續續撰寫完成,倒不是完全偷懶,總是有一大堆事有待處理,現在趁出版之際,寫幾句感言。
1996年劍橋的Trinity Hall學者斯坦北克(Jonathan Steinberg)教授在其第二版的Why Switzerland?(《為什麼瑞士?》)序言曾有過如下的話:到底為什麼一個特異體質的瑞士存在過?為什麼非瑞士人應該關切瑞士?為何瑞士繼續存在?相信三民書局的編輯,也會感到好奇而樂意來解答這些問題。
寫書難免有某些因緣際會的動機。就這本《瑞士史》而言,一來,因政大國際關係研究中心洪茂雄教授的推薦;二來,作者曾在瑞士德語、法語區交界的佛立堡(Fribourg,即自由堡)留過學,逗留過相當一段時間,對瑞士政經社會文化有某種程度的認識;三來,又因長期體驗過獨裁政權的荒謬生活,一直對瑞士的直接民主政治體制及人民享有高度的自由異常嚮往,所以才答應來撰寫一本通俗的瑞士史,以饗國內讀者。對於三民書局能夠體諒未能盡早完成交稿的苦衷,致最誠懇的謝意。
作者雖不是專攻歐洲史,但是長期來對於法國年鑑學派史學家布霍德爾(Fernand Braudel, 1902~1985)的貢獻非常折服。他將人文社會科學引進傳統的史學,深深的讓我感觸到,人文社會科學的不可分割性的重要,特別是離開了歷史,人文社會科學將只不過是堆積的「純理論」而已;尤其是多年來在淡江大學歐洲研究所負責教授歐洲整合的課程,一再提醒研究生對於布霍德爾的「長期持續」(longue duree)的概念,絕對要掌握住其精髓。在多年閱讀歐洲專家的著作中,更能體會到歷史觀的重要性。
這本書經過將近三年斷斷續續從閱讀到執筆,總算完稿。因教學和推動臺灣唯一在歐盟註冊有案的「歐洲聯盟研究協會」(European Union Study Association─Taiwan)的活動,一直無法專心針對瑞士透過歷史演變做個有系統的介紹。單是消化眾多的文獻資料,就得花費長久的時間,雖然能夠運用德文文獻,但礙於時間精力的限制,主要的還是參考法文、英文文獻。
再者,有必要一提的是,本書還是決定將瑞士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與納粹希特勒進行比法國貝當元帥的維希政權還更露骨的「合作」──這段實在不光彩的史實寫上去。對納粹德國和瑞士有一段極不光彩的互動,有深入研究的吉格勒(Jean Ziegler)教授嫉惡如仇,懷有高度的國際正義感,展現出知識分子的道德風範,讓人感動。不過相信有些較保守的瑞士人,極右派的瑞士愛國者更不在話下,基於家醜不可外揚,擔心影響到瑞士的美好形象,對吉格勒教授的作為定有種不同的感受。
在這本《瑞士史》,如果不讓歷史真相還原的話,就有失出版的意義,畢竟歷史不是「說故事」,可是也不敢期許透過本書可以達到「鑑往知來」這種崇高的境界,倒是希冀本書能夠對國人與歐洲人交流時有些參考價值。盼望讀者透過這本《瑞士史》,能夠多少瞭解瑞士的「奇蹟」:三大一小族群、四種國家語言、兩大宗教信仰,四邊圍繞著法國、德國、奧地利及義大利歐洲傳統的四大強權,卻沒有因此而被分裂滅亡;不同語言及宗教信仰的四個族群經過數個世紀的營居,居然建構了永久中立的自由又民主的國家,主權在民透過憲政的精深設計與實踐,不流於空洞的口號。政治人物不敢懈怠,很自然的會傾聽人民的聲音。除了代議制外,人民依創制、公民投票憲政機制,確保不受政客隨意的戲耍撞騙。
五個多世紀來,歐洲文明影響全球的人文社會科技發展,要避免人民與人民之間的誤解,或是各國領導菁英的衝突,只有透過相互的瞭解與交流,才可望營造出和平的大好世界。
這些年來,本人於公於私受到那麼多朋友的支持,臺灣「歐洲聯盟研究協會」才能夠繼續推動與歐洲的交流活動。作者要深深的感謝幾位理、監事、顧問:著述勤快的洪鎌德教授,有潛力的陳文賢教授,有創意又慷慨大方的中小企業創業家,特別是新店的昌昱公司(Resungo)的黃進騰、陳麗霞伉儷,以及臺中的簡肇嘉、黃和祿、李其樹,五股的楊昭福等四、五年來的鼓勵和鼎力相助,他們都是臺灣少有的歐洲通,二、三十年來憑著毅力及智慧,在沒有政府奧援的情況下,能夠於歐陸市場打出一片天,連瑞士既開放又保守的市場,他們也能長驅直入,營造商機。
最後作者想藉此機會,對長達四十多年,畢生無私奉獻給臺東原住民的瑞士籍雷化民神父(Rev. Franz Leimer, 1927~1998),永懷感念之意。這位悲天憫人的天主教傳教士,一度曾遭人污衊造謠,有「貪污」之嫌,雖然最後在臺灣民主化後,獲得花蓮地方法院平反,還他清白。他四十餘載足跡走遍東臺灣,幫助弱勢族群,如今長眠於索羅頓邦郡(Solothun)的貝特拉赫(Bettlach)鎮故土,曾令不少人追思不已。同時也得說些真心話,感謝內人淑燕三十幾年來無怨無悔料理家事,教育子女,還利用餘暇協助整理文稿,及家兄維毅的慷慨支援,得使作者無後顧之憂;對於遠在歐洲、北美奮鬥的宏遠(Eric),宏民(Charles)及宏睿(Denis)三個兒子,在成長過程中,或許還一時無法瞭解""I am not a missionary, but I have a mission""的意義,不過但願有一天總會悟解其道理所在。
張維邦謹識於新店
October 31, 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