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面的壓制來自一個由國家撐腰、自主運作的謊言體系,可以上溯至白人殖民者對北美洲原住民施行的種族屠殺,以及應運而生的邊疆傳奇故事。美西戰爭(Spanish-American War)也是一個例子,西班牙被誣指炸沉一艘美軍戰艦「緬因號」(Maine),衝突因此引爆;當時的媒體大亨蘭道夫.赫斯特(Randolph Hearst)就像今日的梅鐸一樣,旗下報紙拚命對戰爭狂熱煽風點火。一九六○年代舊事重演,北越被誣指在東京灣(Gulf of Tonkin)攻擊兩艘美軍驅逐艦,隨之起舞的媒體也主張報復,讓林登.詹森(Lyndon B. Johnson)總統名正言順地開始轟炸北越。
一九七○年代晚期,自由卻緘默的美國媒體讓吉米.卡特(Jimmy Carter)總統軍援印尼獨裁政權,坐視它殘殺東帝汶人(East Timorese);並且開始祕密支援阿富汗的伊斯蘭教「聖戰士」(mujaheddin),間接造就了後來的神學士(Taliban)與「基地」組織。一九八○年代又是一番荒謬光景,中美洲的人民運動被美國視為「威脅」,尤其是蕞爾小國尼加拉瓜的「桑定民族解放陣線」(Frente Sandinista de Liberación Nacional),因此隆納德.雷根(Ronald Reagan)總統決定武裝並支援殘暴嗜殺、有如恐怖組織的「反革命軍」(La Contra),造成約七萬名尼國軍民死亡。此外,布希政府庇護數百名以酷刑對付人民的拉丁美洲領袖,支持殺人如麻的獨裁者以及反卡斯楚的古巴劫機者,後者從任何標準來看都是道地的恐怖分子;但是美國主流媒體幾乎從來不碰這些新聞。同樣罕為人知的還有喬治亞州(Georgia)班寧堡(Fort Benning)的「美洲學校」(School of the Americas),這間「訓練學校」的教材指導學員如何進行威脅恐嚇與酷刑拷打,其校友包括多名拉丁美洲最惡名昭彰的迫害者。
當然,布萊爾若想如願以償,一定要有報紙、電視與廣播來呼應並散播他的言論。新聞背棄自身做為歷史「初稿」的功能,轉而藉由直接參與或怠忽職守等方式,宣揚一種意圖諱莫如深的帝國主義。「民主」、「自由」、「解放」之類的高貴字眼與觀念,已經喪失了真實意義,被迫為帝國征服大業效力。當新聞記者坐視縱容這種語言與理念的腐化,他們的工作就成了霧裡看花而非真知灼見,或者如美國學者愛德華.赫曼(Edward S. Herman)所云:新聞記者「讓公眾對難以想像的事物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