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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突變怪物沒人愛
撰文/史特林
史特林(Anne Fausto-Sterling)是美國布朗大學分子與細胞暨生化系的“生物學與性別研究教授”, 科學與技術研究委員會主席。她是美國科學促進協會的成員,在科學與人文領域都曾獲頒研究獎金。另外,作為果蠅發育遺傳學領域科學著作的作者,她也寫過一些文章批判性地分析有關性別在構建生物發育理論中扮演的先入為主的角色。佛斯托-史特林教授亦較為廣泛地探討種族與性別在構成科學理論中的角色,以及這樣的理論如何影響種族與性別概念的建立。她著有《性別迷思:關於女人與男人的生物學理論》(Myths of Gender: Biological Theories about Women and Men),《尋找身體的性:性別政治與性的構建》(Sexing the Body:Gender Politic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Sexuality),主編叢書系列《種族,性別與科學》(Race, Gender and Science)。她強力提倡:女性主義研究者迫切需要了解科學,而對科學學生與科學研究者來說,了解女性主義者對科學的觀點也十分重要。
馬瑟(John Mather)牧師與蜘蛛俠必然無法達成共識。
馬瑟在1636年的著作中稱雞姦為“違反自然的污穢行為”,而蜘蛛俠則在1994年高聲疾呼“自然已經證實,神從未要求我們完全相同”。人類應該如何?他們兩者都從生物學中尋求答案:馬瑟對不自然的行為給予嚴酷的批判,認為雞姦該當死罪;而被一般人憎恨與恐懼的蜘蛛俠,則比較同情漫畫中處於困境的突變生物,認為人與人之間有差異是很自然的事。兩人或直接或間接地使用了生物學與醫學中的兩個基本概念—“正常”與“自然”,卻誤解了它們的意思。
從演化生物學家的角度來說,繁殖是演化過程的步驟。所以,還有甚麼比妨礙傳宗接代的同性配對更無演化價值、更不自然?在二十世紀後半葉,行為生物學家怎麼會記錄到許多動物間的同性配對行為?知名的行為生物學者畢區(Frank Beach)詳細敘述了同性動物性交的普遍,雄性雌性皆有。在哺乳類,這樣的行為至少在十三種不同的物種發生過,分類學上涵蓋了五個不同的目。有時候,同性交往在動物世界裡扮演了非繁殖上的社會功能。如果我們把“正常”的定義延伸,超越繁殖問題,這樣的交往便很容易被視為“自然”。
女同性戀蜥蜴
更何況有時候動物的同性配對的確與繁殖有關。在美國西南部有一種完全由雌性組成的蜥蜴,牠們行孤雌生殖(partheno-genesis)—雌性所產的卵不須精子的幫助,就可以維持或修正適當的染色體數目,並啟動胚胎發育。生物學家庫魯斯(David Crews)十分驚訝地發現,這些雌性會彼此交配。其中一個雌性改變顏色,變得與兩性族群中的雄性顏色比較接近,然後“騎上”另一雌性。當然她們不能插入陰莖,而是摩擦泄殖腔(cloacae)。隨後下方那隻雌性產卵,數目會比沒有交配時多得多。一段時間後,擬似雄性的雌性失去雄性特徵,其卵巢中儲備了待產的卵,然後也許會接受已經產完成熟卵的“雄”雌性交配。庫魯斯已經證實了這種同性性交行為會提高產卵數目,進而提升繁殖的成功機會。
為何要討論女同性戀蜥蜴?我不是說人類同性戀行為演化自動物的同性戀行為(雖然不無可能),我也不是暗示人類之間的同性接觸只不過是與生俱來的動物渴望。我的觀點很簡單:既然同性戀行為在生物學世界的各種不同情況下發生,我們就不能用“自然”來辯稱其不自然。如果自然提供了到底何謂自然的黃金準則,那麼同性性行為與異性性行為便同樣的符合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