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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影片添加色彩
之後李屏賓去了香港,十年,對他認識電影而言,是一種蛻變,是成長之後、反省之後才會有的東西。香港十年,給了李屏賓在攝影上的自由度、寬廣的態度與接受力。
首先,他想到的是顏色。拍了那麼多港台電影,他發現,顏色都不夠。他看到貝托魯奇的《末代皇帝》,「我看西方人把中國的色彩,尤其是帝皇之家的宮廷色彩拍出來了,讓我很羞辱。」李屏賓覺得,為什麼西方人可以拍出那種色彩,中港台影片裡面卻從來沒有呈現過。
他看完以後很茫然,不知道從哪裡著手,不知道這些色彩從哪裡來的。是那個攝影師Vittorio Storaro,還是那個美術指導,還是整體?還是天氣?李屏賓開始找尋。他能找的,終究只能從攝影開始吧!
李屏賓從技術方面,開始賦予影片色彩、增加色彩,思考怎麼讓色彩合適故事,怎麼變換色彩,不要讓色彩那麼沉悶。
即使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仍決心展開嘗試,甚至不按電影拍攝的基本法則來做;多年的摸索下來,他發現原來危險度沒有那麼高,嘗試的結果其實不會偏離現實太遠,卻能表現出較飽滿的色彩。他開始比較放心地敢作敢為。
這時侯孝賢又找他拍片了,是《戲夢人生》。李屏賓希望,不要再拍成《童年往事》或《戀戀風塵》那樣,不要再拍成彩色黑白電影。那個光影不合適。他要說服導演侯孝賢。
他們先為這個做了一個試驗,到片廠去,請演員林強、伊能靜來。李屏賓做一些光與濾鏡的不同試驗。
拍攝時,李屏賓偷偷加了一點很淡的柔焦濾鏡,避免光線不足造成材質的粗糙直接感呈現在螢幕上。要是被侯導知道,自己的電影裡竟然有柔焦鏡頭,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所以,李屏賓都用暗語跟助理互相溝通,加濾鏡或者不加、什麼時候拿掉。
很多時候,李屏賓都是在欺騙的情況下進行,出於善意,為了不讓侯導多一層憂慮。而他自己做足了功課,在筆記本上寫下細密的思考,他要在黑色中看到層次,還有紅色的華麗。
侯導要暗暗紅紅的那種古老,要有時一個老頭坐在那兒不知道在幹嘛,抽個旱煙或水煙那個感覺。李屏賓加了煙草色,靠濾鏡來統一整個感覺。
自此之後,好像台灣電影比較有顏色一點。或者說,侯導的電影裡面比較有顏色一點。
到了《海上花》,侯孝賢要的光是,人到哪裡,光到哪裡。人持油燈,光隨人走,這些李屏賓知道,但是如果照寫實拍法去拍,拍不出那些顏色與質感。於是李屏賓自己設計了一些燈,當作油燈的光。
結果拍到中途,侯孝賢有一天把燈關了。他說,阿賓這不寫實,寫實應該是很多影子在晃動。李屏賓無可奈何,總不能從頭開始拍。他說,導演如果這樣子的話,就走回我們之前的彩色黑白片了,你要的那些東西跟這個是矛盾的。但侯孝賢說,你拍出來的太漂亮了。
李屏賓解釋這樣的風格是華麗寫實,還是寫實的。你找出一個不真實的光給我看。這光還是真實的,只是我把它擴大了,華麗了,豐富了。而且你想要的,也是這個方式才能夠呈現。
後來,侯孝賢接受了,但印片的時候一直說,印黑一點,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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