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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信封和裡面的東西拷貝一份,然後把原件和他的個人物品一起交上去。」我說著把信封交給費爾丁。
他把信封塞到夾在寫字板上的驗屍表格下,咕噥著說:「老天,他的塊頭比我還大。」
「真難相信還會有人的塊頭比你大。」蘇珊對這位熱中健身的副主任說。
「還好他剛死沒多久。」他加上一句,「否則我們可就得使出吃奶的力氣了。」
死去數小時之後,人的肌肉會糾結得跟大理石雕像一樣難以處理。華德爾還沒有開始變硬,身體仍然如生前般柔軟,彷彿只是睡著了而已。
我們合三人之力才能把他搬到解剖台上,而且還是臉朝下。當我量他腿上的灼傷痕跡時,通到隔間的對講機響了。蘇珊過去看看是誰,沒一會兒彼德.馬里諾副隊長走了進來。
「他小腿肚上的灼傷痕跡是四乘一、四分之一乘二又八分之三。」我對費爾丁口述,「表面乾燥,收縮,起泡。」
馬里諾點起一根菸。「那些人正在為他流血的事大驚小怪。」他說,看起來很心神不寧的樣子。
「他的直腸溫度是一〇四。」蘇珊把化學溫度計拿出來的時候說:「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九分。」
「你知道他的臉上為什麼有血嗎?」馬里諾問。
「有一名警衛說他流鼻血。」我回答。
「你有沒有看到他左手臂內面的這個地方?」蘇珊讓我注意到一處擦傷。
我在強光下用放大鏡檢視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許是綁他的帶子造成的。」
「他右手臂上也有。」
我看了一下,同時馬里諾則邊抽菸邊注視著我。我們把屍體翻過來,用東西墊在肩膀下。一股血從他的右鼻孔流了出來。他的頭髮和下巴都被剃成長短不齊的毛渣。我做了一道Y型切口。
「這裡可能會有些擦傷。」蘇珊看著舌頭說。
「把它切下來。」我把溫度計插進肝臟。
「老天。」馬里諾屏住氣息說。
蘇珊開始切舌頭。馬里諾從桌旁退開。「老天,」他又說一遍,「每次看到這些都讓我受不了。」
「肝臟溫度是一〇五。」我向費爾丁報告。
我抬頭瞥了時鐘一眼。華德爾已經死了一個小時,並沒有涼掉多少。他的個子很大,而且電刑會使人體溫度升高。我解剖過個子比較小的男人,其頭部溫度有高達一一〇度的。華德爾的右小腿至少就有這個溫度,摸起來燙燙的,肌肉完全處於強直性痙攣狀態。
「邊緣有一點擦傷,不過沒什麼嚴重的東西。」蘇珊向我指出。
「他有沒有用力咬舌頭,咬到足以流出那麼多血的地步?」馬里諾問我。
「沒有。」我說。
「唔,他們已經在外面小題大作了。」他提高了聲音,「我想也許你會想知道。」
我停下動作,解剖刀靠搭在桌邊,突然想起了什麼。「你是他的死刑證人。」
「對,我跟你說過。」
每個人都看著他。
「外面有麻煩。」他說:「我不希望任何人單獨離開這棟建築。」
「什麼樣的麻煩?」蘇珊問。
「一票宗教狂熱分子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在春街監獄晃來晃去。他們不知從哪聽說了華德爾流血的事,救護車載走他的屍體後,他們開始朝這個方向前進,像一群殭屍似的。」
「他開始流血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費爾丁問他。
「哦,有。他們電了他兩次。第一次他發出很大的嘶嘶聲,好像電熱器冒出蒸汽一樣,然後血就從他的罩臉布下流了出來。他們說電椅可能有點失靈。」
蘇珊啟動史特萊克鋸來切割頭骨,沒人跟那嗡嗡的吵雜聲競爭,我繼續檢查器官。心臟很健康,冠狀動脈的情況好極了。電鋸停下來,我繼續向費爾丁口述。
「心臟重五四○,左上葉到主動脈弓之間有一處黏連。甚至找到了四個副甲狀腺。」接著我把胃放到切割板上。「幾乎成管狀。」
費爾丁靠過來看,「真怪,個頭這麼大的人一天至少需要四千卡路里。」
「他沒吃進這麼多熱量,至少最近沒有。」我說:「他的胃裡完全沒有東西,乾乾淨淨。」
「他沒吃他的最後一餐?」馬里諾問我。
「看起來不像有吃。」
「死刑犯通常會吃嗎?」
「會,」我說:「通常會。」
凌晨一點解剖完成,我們跟在殯儀館的人後面走到隔間,他們很快將華德爾的屍體推進靈車,關上車門。無線電對講機的靜電干擾聲在濕冷的空氣中飄蕩,車子引擎發出咆哮,圍繞著停車場的鋼絲網護欄外是一圈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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