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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以為我們今晚會親熱,結果,我們只是各自躺在床的一邊。
天花板上的星星閃亮,我睡不著。
你曾經給我兩顆安眠藥,說萬一旅途上無法適應時差,就可以吃一顆。我吞了一顆藥。
我望著天花板上的星星,星星向我微笑。
我作了一個夢,夢裡的我,拿著行李,在天朗氣清的日子出發到機場,準備到外地去。
我在關卡辦好手續,正要離開時,一個檢查員叫住我,她指著我手裡的一隻小荷包。
「裡面是什麼?」她問我。
「只是些零錢。」我告訴她。
她不大相信的樣子,硬要我打開荷包給她看看。
沒等我動手,她已經打開我的荷包,伸手到荷包裡面檢查,她愈掏愈深,最後竟然在荷包裡掏出兩張單人床來,我驚愕地望著她。
從夢中醒來,你已經上班去了。
荷包裡怎放得下兩張單人床呢?這個夢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因為我生平第一次服安眠藥,所以發了一個這樣稀奇古怪的夢嗎?還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們各自睡在床的一邊,雖是一張雙人床,卻像兩張單人床。
我到書局去,找一些關於解夢的書,書中並沒有這個夢。
回到燒鳥店,我把夢告訴惠絢。
「那個荷包是什麼形狀的?」她問我。
「忘記了,總之是一個小荷包。」
「會不會代表妳的心?」她自作聰明的說。
「荷包根本放不下兩張單人床,妳把兩張單人床放在心裡,不是太重嗎?這個夢可能是暗示妳內心承受的重量正多於妳所能夠承受的。」
她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然後,我又去家具店找徐銘石,把我的夢告訴他。
「也許這個夢本身並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為什麼突然對一個夢那樣緊張?」他問我。
也許就像潦倒失意的人去算命一樣,想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樣走。
「妳的樣子很累,沒事吧?」他問我。
「只是感冒還沒有好過來。」
「從法蘭克福回來已經差不多兩個星期了,有醫生在身邊,還沒有起色?」
「感冒本來就是一種很傷感的病,也許是病人本身不想復原吧。」我掏出紙巾擤鼻涕。
「要喝杯水嗎?」
「好的,謝謝你。」
徐銘石倒了一杯暖開水給我。
「荷包裡的單人床是什麼形狀的?」
我失笑。
「妳笑什麼?」
「惠絢問我,那個荷包是什麼形狀的,你卻問我,那張單人床是什麼形狀的。她最緊張錢,你緊張家具。」
「真的嗎?」他笑說。
「那張床很普通,好像是白色的,有四支腳,就是這樣。」
「雖然妳夢見荷包裡藏著兩張單人床,但是現實會不會剛好相反呢?其實是一個荷包遺留在單人床上。荷包裡面的東西應該很重要,但是妳把它遺留在床上──」
我突然記起跟你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晚上,政文剛好把荷包遺留在床上,後來,我把荷包送去給他。
這是純粹的巧合嗎?
還是一個我們都不能解釋的巧合?
「荷包遺留在單人床上,那是什麼意思?」我問徐銘石。
「會不會是象徵妳將會失去一些對妳很重要的東西?」
難道我將會失去你?
他說的也許是真的。
「我不是專家,我胡說罷了。」
「我早知你胡說。」我勉強裝出笑容罵他。
其實我最應該問你,你才會解夢。
我只是害怕,夢裡所洩露的心事,是我不想讓你知道的。
我吃了感冒藥,昏昏沉沉的睡了,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亮了燈,坐在床沿,拉著我的手。
「沒事吧?」你溫柔地問我。
「我昨天晚上作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把夢境向你說一遍。
「是什麼意思?」我問你。
「這個夢沒有什麼意思。」你躺在床上,握著我的手,閉上眼睛,沉沉地睡著。
你俊美的臉浸在恩戴米恩的月光下,我仔細端詳你,早上剃掉的鬍子又長出來了,頭髮依舊憤怒,鼻息是輕輕的,嘴巴闔起來,睡得特別好看,身體溫暖而鮮活。
牧童恩戴米恩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
假如我是月神西寧,我會用魔法令你長久地熟睡,只有這樣,你才不會離我而去。每天晚上我都害怕,萬一你醒來,你就會離開我。
你在夢中依然緊握著我的手,對我信任而依賴,我這樣想,是否太殘忍?
我的喉嚨像火燙一樣,我拿紙巾擤鼻涕,紙巾上有血,那是因為乾燥的緣故。
如果我死了,從此不再醒來,你會像懷念孫米素一樣懷念我嗎?你會為我流淚嗎?還是只是輕輕的歎息?
我伏在你身上,沉沉地睡去。
我怎麼捨得讓你醒來?
雖然你說,我作的夢沒有什麼意思,隔天,我還是拿著鑰匙進入你的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