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連載
頁數 4 /7
這樣的欲望對象也不止一個。有的牽過手就在冷巷中分開了。有的走得長一點但也在長街中失散了。有的爬上了我的床襟,讓我見識欲望尾巴豎立時的形貌而恰是這異己的一磅多餘的肉給「你」嚇倒了。它竄動不安欲找一個洞穴埋藏時「你」又異乎地強頑守在洞穴的門口把靈蛇趕退了。「請不要碰。」我開口說話,將「你」心中的吶喊壓低成婉拒。男子以為我欲守清規暫以保留完整的身軀,「你」在我體內竊笑這是什麼時代呀面前脫清光的神聖男孩真是純真得可以。是的,如果我把男子推開,絕不是什麼清規俗例或陳腐道德,而全然是「你」在我體內騷動作祟讓我面對任何赤裸異己身軀至幾乎交合縫接時,都會惴惴不安以致無由地生出噁心的厭惡。 有的男子也曾執意把我帶離我睡了近三十年的單人床。有時用一種暗示:三呎半的單人床,兩人睡在一起也太窄了,雙人床始終比較舒服。「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你」把說話聽進耳裡,非常清楚「單人床」與「雙人床」做為一則比喻,以及由單人床躍上雙人床的本質距離。我尊重「你」的意願說:「但我天生不可與人同睡。」「為何?」「我自小就害失眠。」「也許正是缺了另一條胳臂,或是臨睡前在你額上印上的一個吻痕。」「但你不由自主的鼾聲會驚動我。我連床頭都不可以放滴答響的鬧鐘。」「但我已把自己蜷縮一角,盡量不發出聲來。」「但你是人,當我完全沉浸於寫作時,連最微弱的呼吸聲都會擾亂我。」這一段對話也是一則比喻,男子也不盡是愚蠢的,有的也聽進去了,不作聲反抗,默言無語,就是最可能有的莫大溫柔。 事實是,我也曾經踏在婚姻的門檻上,與婚姻的祭壇只差一步之遙。是的,我說的不是愛情故事,所以以上男子的故事都可以蒙太奇快速掠過,我想說的是「你」,「你」與我的同在,「你」與我的分裂,以及,「你」一再在我生命要緊關頭跑了出來。 其實也不能說是不愛的。溫柔男子把我帶到城中著名的「縫合街」上。每天有很多的一半加另一半,走進這裡任何一家店內,挑選特製的白色裙子和西裝禮服,給縫合店裡的裁縫師把他們縫合成無縫的一對。好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互有默契地,在城中半島行著行著,我們就拐到開了一列展示美好幸福景觀的縫合櫥窗街上。溫柔男子情深款款地在長街上哼起歌兒,由八○年代唱到九○年代,橫跨了我的青春期,我和時代的黃金歲月。 「對我講一聲終於肯接受,以後同用我的姓。」 (是的,這歌那時候感動了萬千少女我的親密女孩愛煞了。當這歌在城中響徹我念念有詞「你」皺起眉頭緘默不言。是的就是這時候,「你」帶領我轉聽披頭四的〈Nowhere Man〉、Peter, Paul & Mary的〈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還有Simon & Garfunkel的〈I’m a Rock〉等等,來自不同頻道的。) 時代轉換,但天下男子還是想著與女子共享自己的姓氏並以之為承諾。 「只需要當天邊海角競賽追逐時可跟你安躺於家裡便覺最寫意只需要最迴腸盪氣之時可用你的名字和我姓氏成就這故事。」溫柔男子唱著另一首九○年代的歌時,我們正面向著一面反光的縫合店櫥窗。
共
7 頁
上一頁
1
2
3
4
5
6
7
下一頁
跳到
1 2 3 4 5 6 7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