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爾欽坐下來以後,四下瀰漫著震驚中的沉默,他的心臟怦怦直跳,感覺「就要從我的胸腔迸出去了」。他曉得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事情。「人們將會以有組織和系統化的方式對我進行屠戮,而且在下手的時候幾乎帶著愉悅和享受的心情。」但令人懷疑的是,葉爾欽已經對此做好準備。
博爾金只見戈巴契夫的臉色氣得發紫。有關總書記「渴望藉由個人崇拜來變得偉大」的暗示,擊中了要害。
戈巴契夫表示:「或許由我接手主持會議比較好。」利加喬夫忙不迭說道:「好的,請吧,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戈巴契夫的敬稱)。」
戈巴契夫冷冰冰地總結了葉爾欽的講話內容,並指出他們的那位同志意圖製造分裂,讓莫斯科黨組織從整個黨脫離出去。葉爾欽打算起身插嘴,戈巴契夫毫不客氣地要他坐下,並要求與會者發表評論。
此為發動持續攻擊的信號。阿諛奉承者們──其中有些還是葉爾欽在莫斯科進行整肅時的受害者──逐一拿起麥克風痛斥那名異端分子。戈巴契夫看著他彷彿遭到一陣又一陣錘擊般地接受報應。他回想起葉爾欽自己曾經如何卑鄙地、刻薄地,而且往往是沒來由地折磨別人。如今他在葉爾欽的臉上看見一種「由苦澀、不確定感、悔恨所交織而成的奇特混合體—換句話說,那是一個不平衡的性格所具備的一切特質。」
葉爾欽覺得某些人的評論格外具有傷害性。例如他昔日在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師父,當時擔任蘇聯駐法國大使的雅科夫.里亞博夫劈頭責罵他的話,後來就被他講成是「一大桶穢物」。若是在某些西方國家的議會裡面,那些侮辱性的用語原本就是鬧烘烘場面當中的一環,可是一九八七年在紀律嚴明的蘇共中央委員全體會議上,卻是受譴責的行為。甚至連最開明的政治局委員──諸如愛德華.謝瓦納澤(蘇聯外交部長)和亞歷山大.雅科夫列夫(戈巴契夫的顧問)──也替戈巴契夫撐腰來發言反對那名異議分子,而那是特別讓葉爾欽感覺痛苦的事情。某些譴責言論的內容不難預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