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汗,妳終究還是放了她。」巫醫索鉥喃喃嘟噥著。
「索述,你有什麼問題嗎?」藍帝汗的碧綠雙眼,閃耀得像一對翡翠,她側著頭瞄過伏在陸地上的頹喪身影,嘴角撇過自信與傲氣。
「唉~」巫醫索鉥長嘆著:「只怕第二個欒緹哥那就這樣開始茁壯了。剛才的事情證明她的真實身分,為何單汗妳總是不願意趁著鯊魚還沒有從螺旋的卵鞘中孵出來時,一把捏死呢?這對妳毫不費力啊!」
「即使她身上留著皇鱘單汗的血,剛才的挫折就足以毀掉她的志氣了!」藍帝汗說:「而即使她的意志如同皇鱘單汗一般堅決,克服這層失敗,也不要緊。」
「怎麼會不要緊?萬一她碰上了欒緹哥那,雙方連成一氣,屆時聲勢更加壯大,對單汗您在海洋上的威信都是一種威脅啊!蒼生海。」
「哈哈哈……」藍帝汗仰天長笑。「巫醫索鉥啊~她們兩者即使相遇了,也未必對本汗構成威脅啊。她們的目標太過於類似,初期或許是有可能合作,然而醞釀在內的野心一旦遭受到了折衝矛盾,你認為她們還能合作下去嗎?」
「藍帝汗,妳……」
「所以啊~說不定屆時替本汗除去欒緹哥那的,就是這個稻澄色鱗片的博爾兀哪。巫醫啊巫醫,這片汪洋上的欒緹哥那,只能有一個啊!」藍帝汗縱聲長笑,跨上了蛟龍,也不等待巫醫,便逕自向海中游去了……
瘦弱的巫醫索鉥望著藍帝汗離去的背影,再看看身後倒地的博爾兀,內心也是百感交集。良久,他抬頭仰望蒼天,然後又是一聲長嘆。
「蒼生海啊,常熟天哪~難道皇鱘單汗的血不該斷絕嗎?事隔了十六年,海風和洋流又要改變方向了嗎?這是當年所包藏的禍心,或者、藍帝汗與我們的命運,妳的子民選擇這條航線,原本就是這麼安排的?」
不安纏繞著索鉥的內心,那是與占卜結果恰恰相反的結果啊。難道卜問吉凶禍亂的誠心,也跟著自己這十六年來所涉及的歪斜,而失去了端衡呢?
巫醫索鉥只能苦笑兩聲。蒼生海的神諭和意旨,即使是蘇喇教的巫醫,也總還有無法參悟的部分存在著。他回憶起巫醫長輩曾經告誡過的話語:
「不要妄想試探海洋的遼闊和天空的寬廣,那是辦不到的。咱們的天命是早就安排好的,該是巫醫的命運,你就一輩子也逃不掉,該是游獵民的就是游獵民、該成為單汗的就會成為單汗,就像咱們眉間的第三隻眼只能感受陽光、卻不能視物,蒼生海冥冥中的旨意,無論如何抵擋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