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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遺物
每個世代都引以為豪地背負著自己的名稱。
戰後嬰兒潮世代、泡沫世代、網路世代、電子物質世代,那些都是好久遠的故稱,卻感覺從未真正離去,從未真正放過我們。
一個又一個的人們,追著時間軸上的世代狂奔──戰後嬰兒潮世代、泡沫世代、電子物質世代,然後是我們──機褓姆世代。現今十四到二十九歲的年輕人都屬於這個世代。
擔任我們幼年褓姆的不是別人,正是機器人。起先是一連串可愛風格的金屬組合,再來轉變成吉祥物般的可親臉孔。
最後,則是人類的臉孔。
不過,我的「媽咪」還不算是真正擁有人臉的高科技機器人。她屬於第一種,原型機器人,GX二代。
幾何風格的方塊身體,圓玻璃似的眼睛與橢圓形的小嘴,身長的規格是一百七十五公分,那就是我的「媽咪」。
那個朝夕陪在我身邊,用所有的生命告訴我,我曾經是誰的那個人。
而您現在所讀的,是一個我與「媽咪」之間的故事。
*
爸爸過世了。這感覺非常不真實。
睽違五年後,我再度登上他的機船,整理遺物。
駕駛座前,大片舷窗透進整片天空的冷冽藍色,外頭飄著浮雲。今天的風不大,乘坐起來很舒適。雖然發動了引擎以保持機艙溫暖,機船卻停泊在住家的上空停機台。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開著機船隨處兜兜風,但現在實在不是個好時機。
「爸的機船上,怎麼這麼多我的東西啊……」抱著整理雜物的心情上船來,我望著自己散落在船艙置物箱、駕駛座、儀表板上的髮飾、舊鑰匙圈、一年半前穿過的針織外套發呆。當時的我,很喜歡鮮艷的東西,不管是桃紅、孔雀藍、或者招搖的寶石綠,都經常出現在紮著長長黑色髮辮的我身上。總是穿著短裙、腳踏咖啡色流蘇靴、喜愛肩揹小包的我,天生似乎就不怕寒冷,也討厭嬌小的自己身上穿戴太多東西。即使出勤去擔任影片攝影與採訪工作,光是頭髮上點綴一點民俗古風的大片羽毛,已經十分足夠。
「真是的,原來這項鍊丟在這裡啊!」看見精緻而充滿氣質的白色貝殼項鍊時,我粗魯地將它塞進自己帶上來的收納竹籃中。
抱著送行的心情,我也打算將這艘機船內、散落或者遺忘在各角落、屬於過去自己的物品,一一蓋進鐵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