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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書中,我探討科學的領域和人類理性的極限。科學提供對真實世界的理性觀點,這觀點將宇宙視為有秩序,無論活的或死的,都看成按規則運行的物質世界。這是極有力的觀點,嚴謹且簡潔,但卻對人類最關心的問題出奇沉默。
科學能讓我們知其然,卻無法知其所以然。
政治、法律、藝術和宗教,則提供對真實世界的其他觀點,從第一人稱立場出發,根據的是實用或美學的理性原則。正如幾世紀以前義大利哲學家維科所指出的,這個真實世界(文明與文化的世界)才是我們真正能掌握的,因為這個世界是我們而非上帝所創造的。
創造的瞬間、失望的深淵
也有完全非理性的觀點,無關規則、無關判斷,但往往能在瞬間撕破日常生活的外衣,而讓我們看到真實感情的部分。理性好像是蛋的脆殼,常在危機時破裂,讓我們看到裡面軟弱的部分。這些危機可以是創造的時刻,也可能是失望的深淵—在這樣的時刻,我們周遭的世界改變,我們的想法和價值觀也隨之起了變化。
偉大的量子物理學家鮑立(Wolfgang Pauli)是極端的理性主義者,他病重臨終前,便遭逢這樣的危機。荷蘭宗教史學家奎斯培(Gilles Quispel)曾告訴我以下的故事。心理學家榮格(Carl Gustav Jung) 有一次派奎斯培遠赴埃及, 買一本「靈知主義」(Gnosticism)的古典經文(後來就叫榮格抄本)。多年後,奎斯培應榮格之邀,做了一系列有關靈知主義的演講。鮑立那時正和榮格合作,寫一篇談「共時性」的論文(探討恰巧同時發生且意義上相關的事件),就來聽演講並參加餐會。奎斯培坐在鮑立旁邊,談話內容十分引人入勝。突然鮑立改變話題,激動問道:「你相信有人類性格的神嗎?」奎斯培嚇了一跳,閃過了這個話題。後來他才知道鮑立瀕臨死亡,正尋找他生命更深一層的意義,此過程使他重新確認他的猶太祖先和傳統。
在那一場關於靈知主義的演講之後,鮑立走向奎斯培,言辭沉重說道:「這神—靈知主義的神,我可以接受。我永遠無法接受有人類性格的神,不可能有這種能忍受人類痛苦的神。」幾個月後,他過世了,他已見到了信仰的神:耶路撒冷的神,而非希臘的理性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