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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獄者
不過只差了一天,整個世界就變了。
車隊在山谷間翻覆,除了在囚車內的他以外無一幸免,
他呼吸著冷冽的空氣,享受這一秒之間的差別,
一位老獄友的聲音在他腦海打轉:
「孩子,有機會你一定要去北方,星辰會告訴你怎麼去,相信我,你一定要去北方。」
他拖著笨重的枷鎖前進。也許他正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也許不是。他也聽說北方連警衛獄卒都不會想要待的偏僻之處,一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窮鄉僻壤。
但在這樣的荒野裡,仍然有一戶人家,願意給他一塊麥餅,還提醒他餅的質地不好,別噎著了,要慢慢吃。他啃著那塊老農家給的餅,情緒漲滿了全身。
搶騙多年,他從來都得不到這樣的東西,一個能讓他打從心底溫暖起來的東西。現在這東西卻送到了他的手上,在這棟小屋裡,寒冷的大山旁。
他哭不出來,因為眼淚早已流乾了,也許老獄友說的去北方不是指真的往北走,而是要離開自己長留的那個空間。
因為只有離開,你才有可能得到連你都意想不到的東西。
雹
「趕他走!」
「瘟神!」
「破壞狂!」
在這些打罵聲之中,他也該習慣了。
習慣被驅趕、習慣那些消惡的小東西的侵擾,他記得在發病的前一刻,他都還是一個擁有綠手指的農夫,但自從他漸漸變得粗壯、無法控制力量之後,這些凡人的事就像瘟疫一樣纏上了他的身體。
由於碰壞了嫩芽,他被逐出了家裡; 也因為壓倒瓜棚而被奪走他這輩子最愛的職業。
那些負面的、苛刻的侮辱他都可以忍,真正讓他傷心的是現在的他幾乎無法捧起那初春幼嫩的新芽,感受綠葉接收太陽之後那種飽和、富有生命力的模樣。
久了大家也都忘了,或許哪天他自己也忘了,自己曾是幫助田園成長的最大功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