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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哲學議題上,鼠群無法跟我作語言交流。但是邏輯還是存在的。所以我能感覺到,我在牠們眼裡看起來很蠢。
剪老鼠筋骨專用的剪刀有個名字,叫鼠頭鍘。聽說以前有陣子流行剪鼠頭。
我想像小可愛盯著鼠頭鍘逼近時的心情。
老實說,我不知道站在什麼立場才可以讓自己看起來不蠢。
或許蠢才是本質,存有正確答案是僥倖。
隔天整備陣地時,我拿著漆著綠漆的十字鎬試圖驅逐蔓延進水泥區域的芒草與土。舉高,揮落。試圖用鈍緣的土器斬斷草根。
任務進行到一半,我突然發現在芒草間有活物動靜。眾鼠勒令我緊急煞車。我止住落下的十字鎬,剝開芒草。
是隻蟾蜍。
我腦裡眾鼠都開始互碰臉頰,擊掌慶賀了。
但我拿十字鎬逼近蟾蜍時,牠只是懶懶的動了下,沒有逃遠。
剝開芒草一看,蟾蜍一隻後腿已經血肉模糊,自大腿處被截斷,只剩一片皮相連。
這是我做的。我深吸一口氣,很想罵幹。
眾鼠靜默。挫敗感洶湧而來,我已經蠢到鼠群不忍直視。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試著把牠放到十字鎬上。在我的動作過程,牠居然昏厥過去,不知道是因為痛楚還是本能性的假死。
我盯著蟾蜍看好一陣子。然後發現,我是在期待自己可以彌補這個過失,我居然蠢到以為存在一個方法可以讓這肥醜的老傢伙活下去。我還能怎樣?將牠送到本島的寵物醫院(我想像獸醫看著我的表情)進行縫合手術嗎?兩個月內都還不知道能不能返鄉休假呢。
追溯這種愚蠢期待的來源,大概還是我沉醉於人類名目難以數計的知識,從物理學到醫學。居然真的以為那些東西擴展了個人的權力,它們背後的能量沛然巨大,彷彿可以分一點點來滿足自己的卑微願望。
我手上沒有手術用的針線。雖然我以為我身邊永遠會有適當的工具。我腦裡還有高中解剖青蛙的記憶,我能想像用針線縫合肌肉跟皮膚組織的作業流程。我以為我有辦法,事實上我還真有辦法,只是無法執行。
在這小島,我居然還以為自己是自由的,社會中的人。以為自己的心智可以觸及現實。想起被放到鞋中的小可愛,還有寢室裡無視我談論種種酷刑的學長們,我突然理解自己的處境。
負面能量持續上升,要當機了。金眼鼠王看不下去,側頭對駕駛鼠示意,駕駛鼠俯身用細尖軟鼻往我的豆腐腦一戳,將我所有找不到出口的悔喪全都導引成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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