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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歷史對話,在6度C的霜巖裡:蕭蕭〈期與未期〉「誤讀」】
寫詩懷念古人,可以用上現代詞彙嗎?預「期」之中,確是不可,但「未期」的可,則是突破。蕭蕭的〈期與未期〉,正正是糅合古今之作,藉四行截句追懷殉國的南宋丞相文天祥(1236-83):
我仍然守住6度C的霜巖
燕子卻已飛向南方淡藍的天
花苞吐露紅唇
香息招引 敏銳的鼻與靈魂
1283年1月9日,文天祥在大都從容就義,死前尚且向南宋京師臨安方向叩拜,「仍然守住」寒風中奄奄一息的宋室尊嚴。「霜」與刑場放在一起,自然令人聯想到雜劇《竇娥冤》,但回溯「飛霜六月因鄒衍」的典故,「霜」所象徵的,乃是一片忠心,自與文天祥對應;當初文天祥率師救駕,曾作〈揚州城下賦〉:「黯雲霜霧暗扶桑,半壁東南盡雪霜。壯氣不隨天地變,笑騎飛鶴入維揚。」然則「守住霜」,又即守住保衛南宋朝廷的丹心。明代莊㫤就以歷盡冰「霜」為文天祥的標誌,寫詩謂:「嗚呼此樹百鍊鋼,數千萬變冰與霜。忠臣義士我所拜,山中萬古文天祥。」
至於「守住巖」則更易理解。岩石堅固,以之比喻忠臣心志,自屬匹儔。文天祥逝世前一年曾寫〈壬午〉詩云:「此志已溝壑,餘命終巖牆。」表示必死決心,絕不屈節事敵。《孟子•盡心》有言:「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牆之下。」但文天祥既以為國犧牲為正命,乃敢於患有所不避,有志殞於即將傾倒之牆下,與南宋同亡。
略作補充,「6度C」即氣溫攝氏六度,頗寒冷,然而大都應更低溫;如果說是南方,例如文天祥被捕的海豐一帶之溫度,則甚為合理。放在詩中,表示文天祥持守住在南方頑抗敵人時的氣節、立場。不過,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緊接的第二句文天祥便承認: 「燕子卻已飛向南方淡藍的天」。「燕」代表北方敵人,儘管有文天祥等忠臣維護宋室,「燕子」還是如「飛」掩至,突襲得手,生擒天祥,大事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