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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款機裡沒有人
童年總有這一幕。看見父母從提款機領出鈔票,除了認為錢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不夠用的時候就隨心所欲去領取,還會奇怪,櫃員機裡藏著的那個人,他一直蹲著,難道不會疲倦嗎?
「所以要努力讀書,長大後別學櫃員機叔叔啊。
頑皮的家長還會趁機教導:「跟叔叔講掰掰啦!」
直到某天,當看見藍色工作服的維修哥哥把櫃員機掀開,發現裡面除了滑輪、傳送帶、和一大堆唸不出名字的電子零件,根本沒有空間容納任何人,幻想不攻自破。
然而,就像初生嬰兒長有陰陽眼,孩子的想像往往能觸碰到最真實的世界。
提款機裡確實沒有人。
可是有我。
我當了一臺提款機有多久了,這不太好說,情況有點像人類新教徒信奉的那位上帝,是自有永有的。硬要給一個說法的話,也許從這家銀行在這條街上開分店,店外放了幾臺提款機開始,我就存在了。我感受時間的方式跟人類不同,曆法對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反倒是白晝和黑夜,晴天和雨天,銀行外排隊人潮穿著的衣服,讓我判斷到,這是一個好日子,還是一個壞日子。
好日子是太陽放晴時,一個留長髮的少女來領錢。我喜歡她的衣著,下身一條海軍藍長裙,上身一件淡黃色T恤衫,腰部看起來格外窈窕。排隊時,她並沒如其他人一般低頭掃著手機,只安靜看前方出神。她的髮絲和身段的輪廓在陽光照射下,有一種恍惚又隱約的夢幻感。當然,我喜歡她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她領錢時觸按的手指,力度很輕,我猜她一定是個彈鋼琴的人。
壞日子是下雨天,空氣潮濕得連鈔票也能擠出水,我卻偏偏遇上了劫案。行雷閃電的夜晚,一名中年婦女領了三千塊,我猜她翌日是要到別人家去打麻雀,一個戴鴨舌帽,穿牛仔外套,一直站在後方假裝按手機的男人,突然拔出一把瑞士軍刀,橫放中年婦的頸項前。
「打……打劫!」他緊張得口吃:「把……把錢給我……我!」
我猜這是他第一次犯案,除了因為他的雙眼通紅得快要哭出來,他拿著的瑞士軍刀,也錯誤扭至開瓶器那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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