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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如何談愛日後談—炫目的幻覺
如何成為一個「看起來不像亞斯」的亞斯?以下是他的行程:每天早起出門以前,先自我確認一次今天的社交行程,這些社交行程中的「身份」,勾選可能會遇到的人,根據過去接觸的情境為他們做出重要級序的分類,預先模擬一個正常的「身份」在「相對階級」下應該要說出來的話。確保自己考慮過當下的所有可能以後,才開始梳洗,準備出門。
這曾是我的日常,對我來說,世界就是如此危險。做自己會被指責,被教訓,沒有人會告訴你原因,也沒有人要聽你解釋。他們在意的是你的脫序,你的妥協,是他們眼中的「回歸正軌」。甚至,不同價值觀的人,應對的方式截然不同。為了與常人相似,我必須時刻檢視自己與社會互動的模式,透過電視、漫畫、小說與戲劇,有時還要包含學術理論的閱讀與反思來形成,時時保有調整的可能性。無論是否獲得診斷,有意識地學習,我遇過為數不少的亞斯,有足夠優異的能力體察到,自身與世界互動會產生障礙的事實。即便沒有這麼明確的認知,但他們也切實地面對被社會要求像個「正常人的壓力」。而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要求亞斯患者持續社會化,就等同於要他們嘗試為自己設計一張面具,在大多數的場合服貼的戴上。
但面具是不能一直戴著的,否則就像大仲馬的小說《鐵面人》一樣,不僅違反人權,還違背人性。不僅要在無人的時候卸下,有時也有在重要的人面前展現的需求。因為唯有透過這樣的行為,我們才能確定自己即使作為一個「亞斯」,在這個世界上也有能因「本質」被接受的空間。
致此,各位或許不難理解了,爲何對這些人而言,伴侶在關係裡的優先次序,會比在他們生命中真心那些願意與他們建立關係,進行互動的人,那些比這世界絕大多數人更加重要的角色——親人、師長、朋友——更加重要。
長輩終會離世,手足會另組家庭,師長與朋友因認同而來,也可能因不認同而離開。而在終將無法避免的孤獨可能中,伴侶的尋求與關係的維持,就是亞斯患者希望的燈火。
「你愛我,因為我是我。」「我愛你,因為你是你。」能夠驗證這一點的,在所有關係裡,唯有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