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在黑色的林子裏，我舉起我赤裸的手臂。夜的清涼沿着我的指尖滑到我積苔的胸上，滲入溫暖的泥土。我要起來，挣扎着。起來。雙手緩慢地，像從死到生那樣，穿進淨白的霧裏。挽過軟軟的風的帶子，我往腰上繫好像呵氣在鏡面上那樣的薄薄的微明；拭掉兩眼裏亮得看不見方向的露水，理好濡濕的黑髮。這樣子穿着整齊，我將和白日一起出現在戰死者的名單上。

預言

他們說，穀倉上的貓頭鷹，飲城隍廟裏城隍供案上的油。一到半夜，牠就從破落的廟門飛進來，啄飲那發出亮光的，處女的燈油，來暖牠的血液。那時，善的惡的都睡熟了，愛情和驕傲都疲乏了，葉子作繭的夢也成蠶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