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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自然:先動起來的狀態
「在諸多困難費解的心理學異象中,最令人激動的現象莫過於,當人們竭力追憶早已遺忘的某件往事時,常覺得馬上就能想起來,結果卻未能如願。」──埃德加·愛倫·坡(Edgar Allan Poe)
那是個不冷也不熱的日子,徘徊於幽暗的煉獄,殘餘的靈魂早已不再澄澈。
換上純黑襯衫與深色長褲,揹起旅行背包,從新莊的租屋處出發,驅車前往林口。為了混淆監視器影像的連續性,故意多繞幾圈,在險些迷路之前返回景美捷運站。將開了兩年的黑色納智捷停在陳舊公寓外的路樹旁,我吁一口氣。
周圍靜得彷若無人,蟬聲壓過車聲的情形在北臺灣可不常見。
下午三點,我的雙眼專注盯向邱靜祈定居的公寓。取出背包裡的辣椒噴霧,握於掌間。當然,這是添加刺激性香精的特調版,比原來的成分更具殺傷力。價格親民的辣椒噴霧,是宜家家居就能購入的低配武裝,按二姊說法,正是「便宜好用又不怕浪費」。
下午三點半,接近小學生的離校時間,也是今天最可能出錯的時段。小學,是連母親都不一定管得動的年紀,潛在的突發狀況,是這次計畫的嚴峻考驗。
不要看我,不要與我搭話,不要和媽媽說我躲在這裡!
值得慶幸的是,居於此地的小學生多半是有錢的小少爺,一個個頭也不抬,盯著名為「腕環機」的智慧型手環,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邱靜祈通常在下午四點半回到住家,依照慣例,會由一名男性負責接送。有趣的是,短暫的觀察期間內,我發現共有三個男人輪流擔任這個不知道如何稱呼的職位──男友?朋友?工具人?似乎三者兼具,卻又極端互斥,難以定性,暫且稱他們為A、B、C男吧。A男和B男就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哥,共通點為身上那些搭起來有點奇怪的名牌服飾,相異之處……大概就是一個頭髮多,一個頭髮更多;坦白說,AB二人正是所謂的異色品種,登錄寶可夢圖鑑時應該會列入同一欄。C男就麻煩多了,人高馬大,更是三人之中唯一開跑車的傢伙;看上去有定期健身,背肌和二頭肌簡直要撐破衣服了。令人欣慰的是,身為新世代女性的邱靜祈,沒讓上述任何一人進過家門,甚至連公寓門口都不讓接近。她對私人空間的重視,對自我領域的要求,是整起行動最佳的入口。